趙章有些摸不著頭腦,隻好逐字記下,匆匆出了府。
謝景翕陪著許氏回府的時候,已經是過了晌午,許氏方才鬧的厲害,回屋歇著去了。謝景翕回了屋,就對明玉道:“事兒可辦妥了?”
明玉從身上掏出包的裏三層外三層的藥渣,“喏,這一路可沒把我給熏吐了,這大少爺到底喝了些什麼東西?”
謝景翕白了她一眼,“瞧你這話多的,藥哪裏有好聞的。”
謝景翕取了藥渣,攤開來放在桌上,她依著味道分門別類,仔細分辨每一種藥,明玉好奇的在一旁瞧著,看不出什麼所以然,她竟是不知道她們家小姐何時添了會分辨藥的本事。最後她見謝景翕在一堆在她看來都一個模樣的藥渣子裏挑揀出了一些,黑乎乎的一團,“姑娘這是什麼啊,難不成還真能跟我們的藥酒起衝突嗎?”
謝景翕笑笑沒有說話,她果然猜的沒錯,大哥兒的死的確不是意外。通常身上發熱抽搐,身上不會冰涼,正是奶娘慌亂不懂,所以這事才能不引人注意,至於眼白的紅絲,其實並不是深紅,而是有些青黑,謝景翕故意這樣說,是怕奶娘慌亂下根本瞧不清顏色,打眼一瞧,隻是顏色有些深,說青黑反而容易誤導她。
但這些症狀隻是一閃而過,通常抽搐過後就不再有,是以即便事後有人查也不會發現異樣,但下藥之人恐怕是沒有料到謝景琪會一直抱著大哥兒不讓收殮,有些要死後幾個時辰才能發覺的特征,就被她瞧見了。
但這味藥卻是沒什麼奇特,用在顧昀的藥裏就是正常,可若是給小兒喝了,身子骨硬朗些的搶救及時,大約還能有救,可若是大哥兒這樣的……
實在是太像一家之筆,用的法子都這樣巧妙不易察覺,可是此人的目的到底是謝家還是侯府,如此心思縝密,到底是何人所為呢?
謝景翕這頭不聲不響,可侯府那邊就沒那樣清靜了,不知是哪個不懂事的丫頭在二少奶奶跟前提了一句,諸如大哥兒去的蹊蹺啊,奶娘喝的藥會不會有問題之類。謝景琪那個脾氣,自然當時就鬧的不可開交,顧恒險些氣死,當場就把那多嘴的丫頭打發到了莊子上,
顧恒好容易安撫妥了謝景琪,又被一個丫頭挑起了事,頭疼的恨不得打幾個人出氣,惱恨中,依稀記得當日謝景翕的提點,又聽聞今兒她與大姑娘問了奶娘話,覺的大約真的有事,於是叫了跟前的一個小廝,“你去謝府瞧瞧,可還有能說上話的主子,過來勸一勸二少奶奶也是好的。”
那小廝趕忙去了謝府,謝岑不在家,許氏在休息,似乎能找的人就隻剩了三姑娘,那小廝也顧不得三姑娘靠不靠譜了,讓門房通報一聲,沒多會就傳到了謝景翕的屋子。
謝景翕聞言隻是抬了抬眼皮子,又繼續翻了翻手上的書,“去跟門房說,我這會乏了正歇著呢。”
等報信的走了,明玉道:“姑娘做的好,他們顧家的閑事,管我們什麼事,何況二姑娘哪是個念人情的,你要是去了,沒準還要被她罵一頓。”
謝景翕隻是不想見顧恒罷了,更別說他房裏的事,她去又算什麼呢,顧恒思慮不周,她不能跟著糊塗,侯府的那趟渾水,她是半分也不想沾。
果然顧恒聽了回話,心裏有些失落,到底是他存了些私心想要見她,但總歸是不妥的,是以他也沒說什麼,歎口氣進了二少奶奶的屋子。
如果說從大哥兒出事,顧恒就好像霜打的茄子,從一個意氣風發的驕傲少爺一夜變成個唉聲歎氣的怨婦,那二少奶奶這精力就如同吃了十全大補藥,看上去更像是她生產那會吃的回魂丸藥效猶在,讓她去罵一條街都不在話下。
“你們做什麼都攔著我!侯府要是幹淨,憑什麼怕人去查,我的大哥兒昨兒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就沒了,你們當我謝景琪是死的嗎,竟敢算計到我頭上,要是心裏沒鬼,就別遮遮掩掩的,當我不知道深宅大院裏的髒汙事呢!”
謝景琪下午剛發了一通,餘威猶在,這會在屋裏砸了滿地碎瓶子,嚇的沒人敢上前,生怕跟二房四姑娘那般,被薅成個禿子。
“好端端的,你這是又鬧什麼!那小丫頭不定是誰指派來挑撥離間的,你居然也就信了,要查你就查,做什麼砸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