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無心,對她而言都已經不重要了,鐵石心腸又能怎樣呢。
不過就是不再動情罷了。
回到遺忘殿,夜青看著殿前的遺忘二字,深覺觸動,早就該遺忘。
她不想留在這裏了,吩咐了涼山等到這裏的鬼魂都度化的差不多了再去修羅界通知她。
這一次,眾人的勸解再也不能動搖她,鐵石心腸的她,已經不能為什麼所觸動了,今後她行事,就隻有憑借自己的判斷了。
涼山找到重燁時,他還呆呆跪在夜青捏碎了一地的心髒前,重燁一聲不吭,像是丟了魂魄,仿佛被捏碎的,是他的心。
涼山在旁邊勸解了半晌,也不見效果,許久之後,重燁才踉蹌著站起身,落寞的走回明華殿。
夜青換了心,覺得整個心口都冷冰冰的,很不舒服,便回到死城,卸下了一身鎧甲,換下了紅裙勁裝,曼妙的身影終於得見天日,換上一身輕便的紗衣,縹緲又輕柔,又解開了發髻黑發如瀑散在身後,宛若一清白仙子,不染凡塵。
帝休蹦蹦跳跳的從外麵跑回來,一看夜青換了一身衣服,趕緊跑過來盯著她看。
“你看我做什麼?”
“好不容易看到你不戴麵具不穿鎧甲,我得好好看看。”帝休托著下巴認真看她。
夜青忽然發覺,帝休好像長高了,這才過了幾天,帝休竟然到她的肩膀了?
“帝休,你最近怎麼長得這麼快?”
帝休趕緊點了點頭:“我也發現了,那天跟你一起看完那本經書之後好像就不同了,最近堆石頭都不那麼費勁了,而且感覺周圍的一切都變矮了!早就想告訴你來著,一看見你換衣服就忘記說了...”
夜青淡淡笑了笑,“長大是好事,經書在我鎧甲裏,你拿去再看看,我有些累了,我想睡會。”
帝休點了點頭,從鎧甲裏翻出了經書,躲到水底去看書去了,要是能很快很快的長高,就能保護夜青了。
看著帝休興高采烈的下水,夜青心中不覺有些羨慕,蜷縮在帝休給她搭的藤椅上,雙手緊緊抱著自己,冷,好冷,從心口蔓延到全身的冷,這世上,真的沒人能暖化她了嗎?
她在藤椅上,如同嬌弱的小獸,漸漸睡了過去,不知晝夜,不知星辰。
“請問這位姑娘,這是什麼地方?”
一個聲音在她身邊響起,夜青惶惶中睜開眼,看見了一青衣男子,帶著半張麵具,露出來的半張臉倒是十分清俊,看了賞心悅目,高大硬朗,站在帝休的樹冠下,微風吹動樹葉,也吹動了他的衣擺,不真實的像是畫中走出的人,而且至少是長卷那樣舉世無雙的畫神的畫中。
可此刻的夜青沒有欣賞的心情,她甚至直接忽略掉了這個人和善的表情,直接冷冰冰的問:“你是何人?”
冷冰冰的男聲,將那人聽的一愣:“原,原來是位男子?”
夜青赤腳站起身,踩著帝休精心鋪就的涼爽的青石磚,“與你何幹,我問你是何人!有事就說,沒事就趕緊走!這裏不歡迎客人!”
夜青一拂袖,刮起一陣風,力道足夠將那人推出去,但那人卻紋絲不動。
他仍舊微微笑著:“公子,我初來乍到,無意冒犯,隻是想向公子問個路,打聽個人。”
“去哪裏,打聽誰?”夜青發現,自從換了心,她就沒那麼囉嗦了,也沒那麼熱情了。
倒是省事了。
“去修羅界,找姿雅將軍。”
夜青正要坐下,揚了揚眉,原來是找她的,可她也不認識這人,況且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存在,這人為何專程要找她?
夜青不由的將他重新審視了一遍。
這人一身青色立領長袍,將脖子到腳麵都遮了個嚴嚴實實,隻有一雙手在外麵,還戴了手套,左邊的臉上帶著半張麵具,隻留下半張臉,從始至終都在微微笑著,卻讓人覺得極為僵硬,聲音倒是好聽,卻夾雜著一絲沙啞,像是嘶鳴後幹澀的聲音。
總之多看幾眼之後這個人讓夜青覺得很不舒服,她緩緩坐在藤椅上,盯著那人:“你找她做什麼?”
“是這樣的,我有個仇,要找她報一下。”
“有仇?什麼仇?”
男子笑著:“這個公子就不要多問了。”
夜青眼睛一眯,“你都找到我這了還不讓我問!我看你這個人怪異的很!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聖!”
光影一閃,夜青又坐回到藤椅上,手上拿著那男子臉上的麵具。
這男子被摘了麵具,眼中全是驚慌,慌忙用手擋住左臉,一抬手袖子又要滑落,又趕緊用右手拉住左手的袖子,生怕露出一點皮膚。
“不想讓我砍斷你的手,就老老實實的把手放下來!讓本將軍好好看看你的臉!讓本將軍也知道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麼人!”夜青手一用力捏碎了麵具,起身色厲內荏的的對著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