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懷王問靳尚:
“屈原身體還好嗎?”
“還不錯,隻是心情有些苦悶,聽人說他常常徹夜不眠,一個人在院子裏徘徊,或吹簫,或吟詩。”
“噢,最近他又有什麼好詩?”
“《離騷》,很長,好像還沒有寫完。”
懷王既感歎又叮嚀地說:
“三閭大夫這個職務主要是督導王族,管製宗人,事情不多。以後你就多管你的事,他就多寫點詩,祭祀神靈的《九歌》通過他改寫出來,就美多了。噯,要是能讀到他的新詩就好了。”
“大王,”靳尚翻翻白眼,別有用心地道,“屈大夫的詩不會給你看的。”
“噢?為什麼?”
“下臣那天聽宋玉吟唱《離騷》,”靳尚開始點火,“記得有那麼幾句……”
“念給寡人聽聽。”
靳尚摸著肥大的腦袋瓜,裝得十分不情願地念道:
暴君夏桀常常胡作非為啊,
最終被商湯放逐遭到禍殃。
紂王把忠良賢臣剁成肉醬,
商朝的天下因此不能久長。
聽著聽著,懷王的臉色陡變,突然大喝一聲:
“停車!”
龍輦嘎然停住。
“大王,”靳尚暗暗得意,“屈原的官邸快到了。”
“不去了,”懷王火冒冒地,“改道,去白馬殿。”
靳尚喜出望外地吩咐:
“快快,改道!”
屈府大門口,翹首企盼的屈丐、宋玉、景差等人遠遠望見懷王的龍輦到來,眾人齊呼:
“來了,大王來了!”
屈原衣冠楚楚,戴切雲冠,佩陸離劍,精神振作。匆匆從屋裏走了出來,遠遠地就問:
“來了嗎?大王來了嗎?”
遠遠地,懷王的龍輦調頭拐進另一條街。斯時,屈原剛好奔到大門口。
宋玉大失所望地怏怏說道:
“拐彎了,他,不是來看先生……”
屈原蔫了,忽又陷入癡癡迷迷之中。
屈丐恍然明白,咬牙切齒:
“靳尚,這個小人!”
上官大夫靳尚,還沒使出他的殺手鐧,就輕易讓懷王改變了方向。他心裏樂滋滋地想:屈原呀屈原,你再有天大本事,也翻不過鳥本事都沒有的靳尚的手掌心。你就試試看吧,隻要鳥本事都沒有的靳尚,把你買通武士蔑視王法,從劓刑下救出你的小情人細腰女一事,在大王跟前捅了出來,嘻嘻,你的腦袋還會長在你脖子上嗎?騎驢看帳本--咱們走著瞧:
“屈原呀屈原!”
白馬殿。懷王和一班大臣在大殿上飲酒,雖有絲竹和歌舞佐餐,但懷王依然悶悶不樂。蒙優似乎揣度到了懷王的心意,來到懷王麵前低頭哈腰附耳言道:
“是不是請柳妃......”
懷王搖搖頭,嘀咕了一句:
“靳尚去請張儀這小子,這家夥怎麼……”
這時,白馬殿外,靳尚陪張儀腳步擂鼓般走來。靳尚邊走邊討好地說:
“白馬殿是一座豪華宮殿,在那裏與懷王見麵反而輕鬆些,張相國千萬不要在意。”
“馬宮牛宮無所謂,你楚國的國君去得,我還去不得?”張儀擰眉鎖目地道,“頭痛的是那個屈原,聽說又重新起用,封了三閭大夫?”
“是是,剛才大王還要親自登門……”靳尚狡黠地一笑,眼睛卻瞅著細腰宮,“走到半路,我就那麼幾句話,大王便改道來白馬殿先召見你了。”
細腰宮飄來悠悠的悲愴歌聲,張儀邊走邊眺望著建築無比奢華卻已凋敝的宮殿,忽地問:
“靳大夫,歌聲如此悲切,那是何人在唱?”
靳尚指點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