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正在這邊低聲交談,猛的聽到一個高的有些炸耳的聲音:“秦大人關於宋軍戰鬥力的解釋未學之人倒是讚同,但剛才所說不該收回幽雲之事,未學卻是不敢苟同了。”
虞允文一聽對方口音,便知道開口之人一定是幽雲的同鄉,心中不由的擔心起來,在這樣的地方,如果這位膽大的同鄉稍有失語之處,隻怕會自取其辱。便抬頭順著聲音看去,那是一個眉清目秀、看上去還有些年幼的少年文士。
那少年見大家都向他看來,有些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方才開口道:“當時遼朝敗亡已成必然,金人據有大遼土地之後,雄居幽雲,虎視大宋。萬一起了窺伺之心,大宋又如何躲的開?而且,之前女真人靠的是打獵和掠奪為生,到時必成大宋禍患,我不犯人、人未必不會犯我。對女真人來說,放棄掠奪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既要開口論辯,卻連名也不通一聲,還真是不明禮儀的胡地之人。”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響了起來,冷冷的挖苦道,院子裏立時響起一陣竊笑。
那名幽雲少年被人如此搶白,登時有些掛不住臉,本來白淨的麵皮漲的通紅:“剛剛眾人辯論之時大部分沒有通名,為何偏偏要我先通報姓名?”
“我們都是汴京學子,互相早就認識,自不必多此一舉,反倒是一些來自遠方胡地的若不通名,我們怎知你是阿貓、還是阿狗?!”剛才開口的那人露出一臉鄙薄之色,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使勁搖頭。
全院士人十之八九齊聲爆出哄笑,那少年氣的全身直抖、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滿院的笑聲剛剛停歇,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張相公,你認識這個是阿貓還是阿狗嗎?”
全場士人一愣,齊齊向聲音傳出之處望了過去,隻見開口之人是在太學學子中頗有名氣的張行華身邊的一名文士,他的手正指著剛才挖苦幽雲少年的那個尖酸刻薄的家夥。
張行華故意仔細看了看那人,然後板著臉搖搖頭:“虞大人說什麼話來,我怎麼可能認識阿貓或阿狗,更不會認識隻會狂吠的了。”
全場頓時靜的聽不到一點兒聲音,那人被兩人挖苦的麵紅耳赤,立時跳了起來,怒氣衝衝的走到張行華他們桌前:“張相公,我敬你是汴京學子中的名士,如何卻幫著外人欺負自己人?!好不識遠近。”
“張相公不過說了實話而已。何況,是閣下自己說不認識的就是阿貓、阿狗,我隻不過是用了你的稱呼,有什麼不對嗎?”虞允文慢條斯理的說道,不等對方反駁,他抬手向秦檜他們那裏一指:“剛剛費相公也不認識禦史中丞秦大人,不知這位相公是認為秦大人是阿貓、還是阿狗啊?”
“你!”那人沒想到虞允文的詞鋒會如此的犀利,一時慌了神兒,但話不可不說、道理不可不辯,急急的解釋:“我沒說汴京人是阿貓、阿狗,隻有幽雲人才是阿貓、阿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