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6、應是浣紗人妒(1 / 3)

正文 26、應是浣紗人妒

省親之日,趙無極與苑昭禾被眾多護衛、婢仆簇擁跟隨,一路不下百餘人,浩浩蕩蕩前往豐寧山莊。

山莊內外鞭炮鼓樂齊鳴,大紅地毯從大門口一直鋪設到內堂正殿,苑觀植與寧夫人攜帶著莊內眾人,早已恭恭敬敬地等候在山莊之外。

趙無極率先下了軟轎,他照例走到苑昭禾所乘坐的小轎之前,伸出手來攙扶她。兩旁的侍女忙掀起華麗的轎簾,苑昭禾略有遲疑,終於低垂下眼目,將手放到他的掌心之內,讓他攜著自己的手,站在眾人麵前,接受諸多人等三叩八拜的大禮。

苑昭禾看著站在最前麵的父母雙親,雖然隻分別了短短一個月,卻像是遠離了千百年一樣,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苑觀植與寧夫人倒是滿麵喜色,心滿意足地看著新嫁的女兒和器宇軒昂的皇太子女婿,隻看剛才太子下轎時對女兒的溫存舉止,料想夫婦二人必定是新婚燕爾、情投意合,這一樁婚事實在是天賜良緣。

苑觀植雖然沒有官階品級,但是與皇家往來頻繁,對於皇宮大內禮儀並不陌生,之前又做足了功課迎接女兒歸寧,不但準備了豐盛的宴席,還特地準備了一台具有江南獨特風土人情的大戲。

趙無極對這樣的安排其實並不感興趣,他雖然也喜歡江南風月,但是內心裏畢竟尚武多於崇文,尤其是眼下,他滿心裏都是千裏揮戈,萬眾俯首,四海之內,惟我獨尊,根本沒有將這些戲台笙歌看進眼內。

苑觀植見女婿興趣缺缺,忙令更換曲目。

三更過半,宴席漸散,趙無極勉強坐了片刻,推說酒後頭暈想回後院歇息,苑觀植又忙跟了過去,親自將他送到貴賓東樓上安置。

當晚,苑昭禾在寧夫人處歇息。

按照木朝江南舊規矩,出嫁的女兒歸寧,就算是與夫婿一同歸家,也不得在同一房間內安睡。苑昭禾知道自己能夠回豐寧山莊的機會並不多,錯過今晚,以後怕是再難與母親同榻而眠了,因此她並沒有返回苑觀植特地為他們夫婦設置的貴賓西樓,而是去了母親的居所。

趙無極所下榻的貴賓東樓,設在豐寧山莊的後花園內,正對著山莊內景色最宜人的一個小庭院,不出城郭而獲山水之怡,身居莊園而有靈泉之致。

江南美酒醉人,趙無極在宴席之間飲了幾杯,起初不覺得怎樣,等到進了這微有熏香的水邊暖閣內,反而更覺得暈暈沉沉。他心中原本有事,獨自躺在床榻上竟然無法入眠,不覺披衣站起,緩步走到了窗前。

窗外月色一如繼往的靜謐,庭院之中有一處白蓮池,覆簣土為台,聚拳石為山,環鬥水為池。趁著夜色,望著朦朧中的點點蓮尖,在涼風中嬌羞,小巧玲瓏,透著雅致。映著滿池的白蓮,濃淡如畫。

忽然,仿佛有一縷如水的琴音悠然響起,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漸漸如潮水般四溢開去,仿佛有一個白色的精靈在隨風而舞,舞姿優雅纏綿,又好像有一朵朵耀目的白色蓮花次第開放,委婉連綿,有如山泉從幽穀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讓人聽過便欲罷不能。

趙無極順著這優美的琴聲,信步走下了東樓。

四名暗衛見他下樓,立刻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

貴賓東樓的窗畔隻能眺望到白蓮池,池前卻有一座假山擋著,並不能看到全景。

趙無極緩緩走近,才發覺白蓮池竟然還連著一個小水潭,水潭之上另有一處造型別致的涼亭,一池綠水繞於亭下。小亭與白蓮池之間以一條曲折的複廊相連,在複廊的一側眺望另一盡頭的亭中,端坐著一名白衣少女。

她獨自在亭中撫琴,剛才那猶如幽咽私語般的琴聲,正是從這個方向發出來的,彈琴之人應該是她無疑。

那嬌俏的身影,恍然覺得熟悉。

趙無極心中一動,立刻向前走了幾步,隱約聽聞那少女低頭掩麵,發出一陣淒涼的嗚咽之聲,琴聲也在哭聲中嘎然而止。

他迅速往前行走,快要到達小亭內的時候,隻聽見那白衣少女低聲喚道:“趙無極……趙公子!”

這一聲喚得低婉流轉,悠悠間有無限惆悵,又像有一腔柔情,無處傾訴,好些委屈,把趙無極喚進了夢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