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著,許久冉溟才喃喃的開口:“玲瓏被她父母拋棄的時候才六歲,那時候同樣是一個人的我遇到了她,當時的玲瓏好小,好瘦,仿佛一陣風就會被吹到。可是她卻在街上和狗搶著食物,卻和比她高一倍的男孩爭吵。當時的我很好奇,這麼瘦小的一個女孩,這麼纖弱的娃娃為什麼可以這麼堅強的活著。後來我帶著她打架,幫她奪食物,她過了很久之後才告訴我,當人餓的時候,不管什麼可怕的時候都會做,餓到沒有希望的時候已經什麼都不怕了。那時候的我就決定一定要保護好這個倔強的娃娃。之後她就同我生活在一起。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她的內心脆弱的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她害怕孤獨,害怕一個人,更害怕像小時候一樣被人拋棄,可是我卻忘記了曾經的承諾,忘記了要好好保護她,讓她一次次的感覺到被拋棄,讓她感覺到孤獨。……”冉溟的雙眸盛滿了憂傷,眼底也掛著無法言語的憂傷和痛楚。
上官璃默默的看著他,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不知道能開口說什麼。這樣的痛楚,這樣的痛恨自己,這樣的無力是她最能感受到的。她知道這是什麼樣的痛楚,知道這樣的痛楚有多麼的撕心裂肺。
“我們把玲瓏好好的安葬,把她葬在一個不再寂寞的地方,讓所有的人都陪伴著她,讓她不再被拋棄!”上官璃看著玲瓏秀氣的臉,即使此時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即使血漬早已沾汙了她的臉,可是沉睡著的玲瓏依舊美的讓人失神。
冉溟伸手抱起玲瓏默默的離開了,他白色的長袍上染滿了殷紅的血漬。
上官璃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臉上有著莫名的悲哀。
冉溟一身白色的長袍映襯著他剛毅的臉顯得更加的寂寥淒然。
自從玲瓏離開,這已經是第五天了,他就這樣一個人呆呆的站在玲瓏的臥房裏,不說話,不吃飯。
上官璃遠遠的看著他,沒有再去安慰他,她知道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沒有資格要求別人去做。她失去了至親的人,失去了想要保護的人,也無法麵對。
當她出神之際,一個黑色的身影隱入冉溟的身後,上官璃的身子一震,卻沒有上前阻止。她知道冉溟的武功絕對不會感覺不到有人的,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旁人是進不了他的身的。
她遠遠的看了一眼,就轉身離開了。她從來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習慣,也不會去理會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那個黑衣人慢慢的靠近冉溟,他在冉溟的背後恭敬的跪下了,雙手交叉匍匐著鞠躬。這是崇國奴才對主人的禮數,而且是最高統治者的禮數。
“四皇子,請隨奴才回宮吧!這麼多年來,為什麼您甘願在這裏做平民呢?”黑衣人恭敬的說著,無法理解的看著冉溟。
他早在四年前就找到了四皇子。四皇子是茗貴妃的孩子,可是茗貴妃卻早在而二十多年前被人暗中陷害被皇上賜死了,而她的孩子卻一直沒有找到。直到四年前,他看到了冉溟身上的玉牌,隻有皇子才能佩戴的玉牌。原本皇上並不想認回這個染滿了市井流氣的皇子,可是宮裏的爭鬥讓皇上就連繼承人都沒有了,這才不得不讓他把四皇子找回,可是四皇子去不承認自己是皇子,亦不承認自己是皇族。可如今皇上駕崩了,就連繼位的人都沒有,這可如何得了。
“哈哈…..皇上駕崩與我何幹,我依舊做我的采花大盜,我依舊過我的逍遙生活!”他苦澀的笑著,他早已不需要親人,唯一的親人就是玲瓏,現今玲瓏也已經離開了那他就沒有親人了。
“四皇子,國不能一日無君,現下皇上駕崩的消息還沒有傳出去,朝下還沒有動靜,如果朝堂上知道皇上駕崩而未立太子,各方的官員都會蠢蠢欲動!四皇子,崇國的第一盤將陵南王臻沅就是最好的例子,您要三思!”黑衣人不斷的勸解著,明明知道他勸了四年都沒有答應的事情,不會在這一夕之間就成了。但是事情已經刻不容緩,已經不能再拖了。
冉溟轉身看向他,譏諷的說著:“我隻是一個不入流的市井混混,你確定我能做一國之君,既然我做不好這個皇帝,那讓能者居之又何嚐不可。”他譏誚著看著他,臉上滿是不以為然。寂寥落寞的臉上因為那抹詭異的笑容更加頹然了。
“四皇子,您才是正統啊!他是冉家的天下啊,您如何看得自己祖先的打下的天下落在別人的手裏!”他憤憤的說著,明知道四皇子這話說的再理,可是終究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江山易主啊。
“你走吧,我做不了皇帝的!讓有能力的人做吧!”冉溟淡淡的說完就轉身不在說話。
“四皇子,您是崇國的正統,隻有您繼位才是名正言順的。”黑衣人焦急的說著,看著冉溟的冷漠,心底卻是無奈的,明明知道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卻不得不去做。
冉溟附手冷漠的站著,對於這個一師亦友的將軍是尊敬的,畢竟是他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他,畢竟是他給了自己一個完整的身世。而對於那個被成為是他父皇的人,他二十多年來卻不曾見過一麵,而那個被人尊敬的皇上早在四年前找到他之後卻不曾讓他去見一麵。如今他死了,所有的兒子都在奪嫡中死去之後才想到還有他這麼一個流落在外的兒子,他真是可笑啊。
“藍伯,是你太迂腐了,崇國的江山不是我們冉家的,是天下百姓的。而你認識我這幾年,難道不知道我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料嗎,我喜歡我的自由,我不喜歡被束縛,我更不想因為什麼責任失去現在的一切,並不是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皇族的,並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做皇帝的,如果他們願意扛下天下的責任,那這個皇帝就讓他們做吧!”他淡淡的說著,眼底浮起淡淡的無奈和落寞。
黑衣人看著他,臉上染上了淡淡的決絕,眼底的閃爍的堅定因為他的話更加的確定了,他的手緩緩的探入自己的腰間。他一直都知道冉溟不是他所看到的那麼的無能,就憑著他此時的話,他相信四皇子一定會是個好皇帝,
腰間的匕首在一瞬間已經被他刺進了自己的胸膛,四年來,他對冉溟的恨鐵不成鋼,四年來他教習冉溟兵法,再怎麼說他也算他半個師傅了,如果他用自己的命換他一個點頭,或許應該可以吧。
血沿著銀色的匕首慢慢的滑落,沿著他粗糙的指縫蔓延開來。他的身子依舊直直的跪著:“溟兒,如果是藍伯求你,藍伯用自己的性命換崇國的江山呢,你可答應!”他一字一頓的說著,口氣中夾雜著毫不質疑的決心。他這一次沒有稱呼冉溟為皇子,沒有稱自己是臣子,而是以師傅的身份,長輩的身份在哀求。
冉溟轉身的刹那雙眸再次被殷紅染滿了,他木然的看著,嘴裏冰冷的說著:“為什麼你們每一個人都要逼我,每一個人都要用自己的命來交換。玲瓏是,你也是,我不要什麼江山,不要什麼永遠,我隻要我愛的人,我的親人好好的活著。去他的崇國江山,去他的天下責任,我隻要所有人都好好的,所有人都好好的!”他的聲音從剛開始的冰冷到此時失去理智的發泄,他痛苦的把頭埋在雙臂間,不停的重複著同樣的話,不同的發泄著心底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