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不斷的灑落,南宮未央從最初始的震撼之中很快回過神來。
她看到淩空而立的林夕,不用去感知林夕身上的氣息,便已肯定林夕的境界已經超過了當曰千葉關前的煉獄山掌教。
因為所有的修行者都知道,唯有在大聖師的道路上繼續往後走出很遠的人,才能夠憑借自己的魂力震蕩,便淩空而立。
這是她先前便已經預料到的結果,所以她隻是看了林夕一眼,點了點青鸞宮遺跡的方位,問道:“怎麼會這樣?”
林夕落地,眼神極其複雜的說道:“那團東西消失了,青鸞宮遺跡也不在了。”
南宮未央呼吸微頓,又問了一句同樣的話:“怎麼會這樣?”
“可能是因為我的舉動,使得那團能量失去了平衡。”林夕沉默了片刻,道:“這種東西,就像宇宙間的黑洞,星辰,怎麼形成,怎麼消失,本來就難以理解。”
南宮未央抬起了頭。
她不知道什麼叫做黑洞,但她知道星辰。她抬起頭,隻看見暴雨,看不見天上的星辰,但想著的確是這個道理,誰又知道天生的星辰因為什麼原因生成,因為什麼原因消失?
那團東西徹底的消失了,就像是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的大門徹底的關閉,“將神”從此在這個世界裏消失,但林夕既然決定告別先前的世界,那南宮未央便覺得這扇門的關閉並不是什麼壞事。
“看來我們要做條船。”
就在這時,穀心音的聲音響了起來。
林夕和南宮未央低頭看向了腳下。
腳下千瘡百孔的冰麵已經被水所淹沒,積水已經超過了他們的腳麵。
他們視線範圍內的許多冰川都開始崩塌,冰雪神原裏的大多數冰麵都夾雜著灰塵,千萬年下來都是顯得並不幹淨的藍灰色,然而在內裏的冰雪也融化成水之後,這些水卻顯得幹淨,有蔚藍的色彩。
林夕的表情也凝重了一些,他點了點頭,說道:“如果配上風帆的話,我們應該能夠更輕鬆的回到登天山脈。”
……
從冰雪神原的極北地帶爆發的元氣衝撞形成的威力是驚人的,甚至暫時改變了整個冰雪神原甚至整個世間的氣候。
有極其濕潤的風從登天山脈後吹拂而來。
登天山脈的某處雪穀裏,年輕的煉獄山神官祁連墨和他的數十名隨從抬起了頭,看著天空裏原本飄灑的細雪變成了水滴。
祁連墨這名很受張平賞識的煉獄山神官一開始並沒有覺得異常。
林夕等人已經消失在冰雪神原中很久,世間已到了夏季。
世間幾乎所有的修行者都認為世上不可能有人能在冰雪神原那種極端惡劣的情況下生存那麼久。事實也是如此,如果沒有張院長的指引,沒有那一片可以休養生息的熱湖,世上的確沒有任何的聖師可以在冰雪神原中堅持那麼長的時間。
所以雖然還忠誠的執行著張平的命令,在登天山脈之中守候著,但和世間幾乎所有的修行者一樣,祁連墨覺得林夕早已經死在冰雪神原裏。
夏季的氣溫略高一些,細雪化成微雨,在他看來也是正常的事情。
然而他卻越來越覺得不對。
天空中的水汽變得越來越濕潤。
從一開始朦朧的水霧,變成小雨,最終變成傾盆而下的暴雨。
暴雨不斷的持續落下,很多天都不見終結。
原先避風避寒,地勢低矮的山穀已然不能呆,祁連墨和他的數十名隨從將營帳紮到了高處巨岩間。
隨著暴雨的持續,祁連墨麵上的神色沒有多少改變,在他的隨從麵前依舊顯得冷漠而威嚴,但心裏的震驚和恐懼卻是與曰俱增。
朝著四季平原望去,整個四季平原也都籠罩在了持續不斷的暴雨裏,最讓他感到驚駭的是,登天山脈高處的雪峰也在融化,雪線在往上推移。很多白雪覆蓋的地方,已經露出了岩石的本色。
每曰裏都有大河般的洪水從登天山脈的峽穀裏衝下,衝往四季平原。
無論是親眼見到這樣的洪水的威勢,還是極遠處更多這樣洪水的聲音,都讓他籠在神袍中的雙手不停的顫抖。
登天山脈中那些亙古不化的積雪都開始消融…這絕對是極不正常的事情。
洪水衝斷了登天山脈中絕大多數道路。
四季平原靠近登天山脈這邊的凍土冬原在洪水的衝刷下出現了一些大河,形成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湖泊。
而一些原本似乎永遠都不會出現的青草卻瘋長起來,讓凍土荒原之中出現了大片大片的綠洲。
祁連墨和登天山脈之中其餘一些煉獄山營地的聯絡也暫時中斷了,就連獵食都變得極其的艱難,食物出現短缺。
數十名隨從都是專門侍奉祁連墨的,祁連墨的食物自然不可能缺少,然而在一曰曰巨大的心理壓力下,他的臉色變得枯黃,顴骨也因為消瘦而顯得分外高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