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脫罪

阮心顏合著的眼皮,緩緩的掀開:“把碰觸到本郡主夫君的東西砍下來喂哮天犬。”

這煩燥的氣候,這虛弱的身體,讓她的心情糟糕透頂,而現在有兩個蠢豬送上門,她當然宰。

她說出來的話,不僅讓馬車內,端著水的婉兒,執著扇子的明月兩人同時一顫,也讓馬車外麵,所有看熱鬧的人倒抽一口冷氣。

但更讓人震驚的是,幾乎在她的聲音剛剛停落的時候,馬車旁就有一道快如閃電的身影掠起,身形詭異難辯,讓人以為是幻影似的閃過,等眾人根本就沒有看清楚的時候,明晃晃的鋒芒泛著刺骨的寒氣直逼站在那兒的兩人。

感受到駭人的冷意,秦義、秦啟來不及震驚,隻能本能的飛身後退,但遲了……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也發生的太過驚駭。

所有的人包括秦或和秦不值都隻能傻呆的看著躺在地上痛的打滾的兩人。

“啊……”

“啊……”

淒厲的尖嚎聲從秦義、秦啟兩人嘴裏發出來,秦義的手掌,秦啟的腳掌,被削落在地上,噴湧出來的鮮血在鋪著石塊的路上蔓延。

在場甚至沒有人能看清楚剛才出手的人的長相。

莫訣立在馬車左側,接過身後遞過來的絲帕,利落的擦拭掉了劍上滲人的的血珠,手腕一動,手中的劍如同一條軟蛇一樣纏在了他的腰間,一連竄的動作,快如閃電,仿佛剛才的那一幕絲毫跟此刻的他沒有關係,他隻是個觀眾!

而在他站回馬車左側的時候,站在右側的清風懷裏原本溫馴伏著的哮天犬立馬狂叫起來,似乎是聞到了美味。

清風手一鬆,哮天犬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地上的手掌和腳掌撲了上去,咬住了泡在血中的手掌。

這一切,從發生到完成,不過十秒的時候。

在場的人愣是沒有人可以回過神來!

喀嚓……喀嚓……

尖牙利齒嚼著肉骨頭的聲音在死靜的大街上如打鼓一樣竄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明明是六天酷暑天,卻讓在場所有的人自處有寒冬,硬生生的打著冷顫。

“……啊……”

圍觀的群眾中,不知道誰的喉嚨裏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聲,在這個酷暑伏天裏,毛骨悚然。

“嘔……嘔……”

“啊……”

兩旁酒樓、客棧裏麵原本擠在窗口看熱鬧的人看見這一幕,不少剛剛才進食的人一陣反胃,控製不住的作嘔出聲。

馬路兩旁站立著,膽小過頭的人發出的尖叫聲一聲比一聲高。

驚醒了所有被驚呆的眾人。

原本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看好戲的秦或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麵驚住了,眸瞳不停的、反複的收縮著。

秦不值站立在那兒,全身僵硬的不能動彈。

秦連駭的大驚失色,眼睛暴突,甚是嚇人。

全身都像是被血水裏泡過一樣的秦義眥目欲裂的看著自己右手掌消失在一隻狗的嘴裏,麵容扭曲的令人不敢直視,牙齒咬的咯咯響,一半是因為痛,一半因為恨,斷斷續續,卻是拚盡全力,才怒吼出聲:“……殺……殺……殺了……他們。”

如果不是此刻撕心裂肺的痛,如果不是自己手缺了,如果不是血在湧,秦義死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而一旁的秦啟則沒有秦義的忍耐力,他痛的在地上不停的打滾,撕心裂肺的嚎叫著:“我的腳……痛……痛……”

兩方魂飛魄散,半天回不了神來的侍衛們終於回過神來。

唰唰唰……

一時間,在場所有的侍衛士兵都抽出了身上的刀和劍,蜂湧上前,衝了上去。

秦或看著這樣的場麵,隻思考了幾秒,就當機立斷下令:“住手。”

原本欲衝上去的兩隊人馬都回過頭來看著下令之人。

秦或看向被侍衛扶起來的兩人,嘴張了合,合了又張,努力了很久,才能鎮定如常的出聲。

“六皇弟,七皇弟,這件事情,本皇相信三皇弟和五皇弟也不會就此罷休,十皇弟,十皇妃當街犯下如此大罪,國法會治裁他們。”要殺,也要稍候再殺。

阮心顏膽大包天,竟敢如此膽大妄為,別說老三,老五了,就是老六和老七都不會放過她。

老六,老七是老三,老五的人,可以說是兩派的心腹,一個斷掌,一個斷腳,對兩方勢力來說,是不小的衝擊。

這樣,倒給他創造了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這兩派,無論哪一派,都可以置秦不值於死地,更何況是兩派同時得罪?

不過,倒也算是臨死之前為他做了一件好事,讓他的勁敵損兵折將。

至於阮心顏敢當街斬斷一國兩位皇子的手和腳,她不是愚蠢就是……可怕,但不管哪一種原因,對他來說,都是好事。

他樂於見到兩方自相殘殺。

秦義咬牙閉上眼,豆大的汗珠從他的臉上一滴一滴的滑落,好半響才恨聲道:“把十皇子和十皇妃抓起來。”他不會放過阮心顏這個賤人的,讓她死了,豈不是太便宜她了,他要讓她求生不能,求生不得。

秦不值複雜的看了一眼秦義、秦啟兩人,神情一斂,邁步擋在了前麵,看著秦或,沉聲道:“大皇兄,臣弟先回府邸,等候父皇的宣召。”

他做夢也沒想到,她竟然會這樣做?她可知道後果的嚴重性?

盡管這件事,有可能讓他死無葬生之地,人人都恨不得置他於死地,既然都是死,他反而孤注一擲,選擇信任她,或者說,是相信軒轅硯。

秦或眯眼:“十皇弟這話什麼意思?”

“六皇兄,七皇兄的……傷,臣弟聽候父皇的處置,是殺是刮,臣弟絕無二言,但此刻,臣弟不會跟你們走。”現在被抓起來,比死了更難受,六皇兄的手段可是以冷酷出名,真落到他的手裏,嚴刑酷吏,沒有人能受得住。

秦連看了一眼陷入昏迷中的秦啟,再看著把唇都咬出血,也不讓自己昏過去的六皇弟,再看著兩派欲欲躍躍想上前的侍衛,眼睛一轉,在秦或耳邊附身耳語了兩句,秦或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這恐怕由不得你了,來人,把十皇子押起來。”秦連上前一步,語氣強硬。

“是”

三方人馬,瞬間就把馬車包圍了起來,秦不值身上架上了數十把刀劍。

“把十皇子請出來。”依舊是清冷的聲音從馬車裏麵傳出來。

有了前車之鑒,再次聽到從馬車裏麵傳出來的聲音時,人群中起了騷動,眾多侍衛握著兵器的手,也莫名的滲出冷汗,他們可沒忘記,就是這道聲音,轉眼間,就讓他們的主子沒了手和腳。

但事實終究是事實,哪怕是他們全神貫注的情況下,刀劍架著的人,人還是被‘請’了出去,而提著刀劍架著秦不值的眾侍衛也都一刀喀嚓了。

請人的人是清風,喀嚓人的是莫訣。

兩人配合起來,天衣無縫,也再次給現再場造成一股難以言喻的驚恐氣氛。

在場所有的人瞪向馬車方向的眼睛都是驚恐的,像看見鬼一樣。

這浩國郡主究竟憑什麼敢如此囂張?如此膽大包天,先斬兩位皇子手足,又違抗命令,搶了人後再殺人。

看著滿地屍體,秦連震了,秦或愣了,秦不值怔了。

圍著馬車的侍衛們驚了,腳步不由自主的後退。

正在僵持不下時,皇城方向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後麵還跟著大批的禁軍。

“六皇弟……”

“七皇弟……”

兩道焦急的聲音從翻身下馬的兩人嘴裏發出來的,都是錦衣華服,金冠束發,雖然與六皇子,七皇子也是錦衣華服,但和眼前的兩位相比,他們就硬是少了一分氣勢。

兩人中,其中一人身形瘦消而健碩,肩膀卻很寬,束在華冠下的墨發,劍眉星眸,五官組合起來很銳利。

全身都給人一種淩厲咄咄的霸氣。

這是一個即使放在人堆裏也不會被人忽視的人,身形修長高大卻不粗獷,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他是三皇子秦覺。

而另一位,臉上兩道濃烈如刀的劍眉下卻是完美的麵部輪廓,膚如軟玉凝脂,長而濃密的睫毛,直而英挺的鼻,薄而小巧的唇,堪稱精致絕倫的容貌。

麵目清爽、文質彬彬,但此刻,微蹙的雙眉、銳利的雙瞳,破壞了他的柔美氣質,他是五皇子秦克。

兩人下馬奔向已經痛昏迷的兩人,看清楚他們身上被斬斷的手掌和腳掌時,兩人都是神情一變,身體緊繃。

幾乎是同時怒吼出聲:“太醫。”

數名太醫連滾帶爬的從馬上下來,饒是看了不少血腥場麵的太醫看到眼前一畫麵,也忍不不住的倒抽一口冷氣!

“還愣在這裏,不要命了?”秦覺散發於形的怒氣讓驚愣住的太醫們連忙上前上藥包紮。

太醫上藥包紮的痛楚讓一直強忍著,但最終還是半昏迷狀態的秦義因為疼痛而蘇醒,此此帥氣的臉,已經慘白近乎於透明,虛弱的抬頭看著站在一旁,盯著他的秦克,喃喃出聲:“五……皇兄……”

“放心。”秦克的目光從他的斷掌上收回,緩緩出聲,短短兩個字,讓秦義笑的比哭還難看,他當知道這仇不能就此算了,但……就算殺了他們,他的手再也回不來了。

“有勞大皇兄了。”秦克回過頭,看著站在一旁的秦或,淡聲道,活生生的人來接他,現在卻成了廢人,秦不值,他自然不會放過,但始作俑者,他也不會放過。

秦覺站起身,冷冷一笑:“大皇兄的照顧,皇弟,真是感激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