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3)

“不要!”燕昭雪撲上去,一把將劍按回鞘中,蔡閣主愣在原地,仿佛全身都中了劍,“啊!”血從燕昭雪的嘴角流出,她往地上倒去,蔡閣主扶住她,將她扶坐回榻上,燕昭雪歇了一下,解說道:“破曉太鋒利,拔劍者必須有深厚的內力,劍一出鞘,方圓半裏之內,除非有高深的內力,否則毫無生還的機會。”

“如此可怕!”蔡閣主心有餘悸地看著劍,奇怪的是,劍氣竟然沒有了,她皺了一下眉,看著燕昭雪,“你將劍氣轉移到自己的體內?”燕昭雪怔看著她,“值得嗎?反正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會殺了你。”

“我能夠控製體內的劍氣,我可以的。”燕昭雪認真地蔡閣主說道。

“嗬……”蔡閣主忍不住笑了出來,眼前的燕昭雪竟然像一個孩子,眼裏竟然有一份震撼人心的深沉執念,不受任何限製的執念。“你用銀針打替你打通血脈,你試著調動內息,運氣療傷。”燕昭雪點了一下頭,打坐在榻上,看到蔡閣主給燕昭雪療傷,鐵征靜靜地站在房外。

鐵征站了好一會兒,蔡閣主疲憊地走出房間,天已經快亮了,她按著太陽穴走下台階,差點撞上鐵征,這才知道鐵征在院中站了好一會兒,“看到人也不出聲,還以為你在這裏裝柱子呢,”隨即說道:“我點了藥香,她睡著了。”說完就往隔壁的病房去,她故意點了藥香是不想鐵征看出燕昭雪是內傷過重暈厥了過去的,鐵征輕輕推開門,走進房間,坐到椅子上,看著熟睡了的燕昭雪。

走到病房門口的蔡閣主轉過身,從窗裏看著坐在椅子上的鐵征,不滅,破曉,這到底是怎麼樣的兩把劍?竟這樣的兩個人都背負和承受著那麼多,她推開門走進病房,鐵征坐著坐著便覺暈暈欲睡,不一會兒他便在坐著睡著了。

蔡閣主給孩子用完藥之後回到閣內,坐下後將左臂放在桌上,用左背抵著太陽穴沉思起來,那個女人的傷實在是太嚴重,腰間的那一刀幾乎要了她的命,新傷舊傷,從她背上的劍傷侵入的寒氣,中了那一劍之後,她在水裏浸泡的時間長達一兩天吧,再加上七經八脈裏遊走的犀利劍氣,要如何才能讓她醒過來?鐵征那麼聰明,隻怕他一醒來就會發現,自己是一定阻止不了她的,她絞盡腦汁,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辦法來,隻覺手中抓著的命將自己墜得往下沉,無能,無助,無奈。

剛剛過了一會兒,蔡閣主頭一低,突然醒過來,太累的她竟然睡了過去,她隻覺自己睡了很久,不由暗自責任,“病人還在,我怎麼可以睡著呢?”她站起,往閣外去,走了兩步,突然抬起頭,前方三步處正站著一個人,她不由破口大罵道:“你是鬼啊,一聲不響紋絲不動地站在別人的麵前,不知道求醫應該得到允許才能進來的嗎?”

“閣主……”抱著長衣的婢女一進閣內便看到破口大罵的閣主,沒容她繼續說話,蔡閣主接著罵道:“你這死丫頭上哪兒去了,還不知道規矩嗎?沒能得到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進入閣內,就算是病死也不能進來。”

“是我強行進來的,不關她的事,”來人放下抱著的雙手轉到蔡閣主的身後,“本來剛才看你挺累的,不想讓你那麼辛苦,不過你既然有這麼大的力氣罵人,應該沒事了哦,蔡閣主。”來人轉到她的前麵,遞給她一塊玉牌,是扁鵲閣的必救令。

“難怪這麼囂張,原來是有老人的必救令,你是?”

“我總算知道女神醫為什麼也會名聲狼藉了,長孫雪眸。”

“長孫雪眸?”蔡閣主踮了一下腳,湊近長孫雪眸的眼睛看著,“好一雙雪眸。”

“喂,”長孫雪眸退了一步,“你不會還好色吧。”

蔡閣主轉了一下美目,譏笑地看著他,皺了一下眉頭,“果然傷得很重呐。”

長孫雪眸聳了一下肩,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個女人怎麼樣了?”

蔡閣主吃驚地抬起頭,隻見他明澈的雙眸之中流露出深沉的悲傷,見她這樣看著自己,長孫雪眸往左邊偏了一下頭,避開蔡閣主的眼神,她挑了一下眉,“自己都快要死了,還問別人。”

“我想先去看看她。”

“一起走吧。”

等他們走出閣後,一直抱著衣服低著頭的婢女吐了吐舌。

守在病房外的年輕藥童看到閣主來,推開病房門,長孫雪眸走了進去,她向藥童,“去叫大得來把鐵公子扶到客房去休息。”

“好的。”藥童下去,她走進房間。

長孫雪眸遠遠地站著,如果不是鐵征坐在一旁,他會情不自禁地走過去撫摸那張蒼白如紙的臉,他走到鐵征的左邊,掐滅桌案上的藥香。

“閣主。”一個高大威猛的仆人走進來。

“大得,”蔡閣主抬了一下手,“將鐵公子帶到客房去體息。”

“嗯。”仆人抓起鐵征的一條手臂搭在肩上,將鐵征帶出了房間。

見鐵征的目光一直落在仆人的身上,蔡閣主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從萬奴市場買來的,他隻是一個奴隸,但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忠誠的人。”

“這麼說你買到寶了,他的武功是你教的?”

蔡閣主瞪了長孫雪眸一眼,“他不是一件物品,”長孫雪眸挑了一下眉看著她,“部分是吧,怎麼?”

“沒什麼?”長孫雪眸看著燕昭雪,“她怎麼樣了?”

“必須將她體內的劍氣逼出,否則,她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長孫雪眸吃驚地看向蔡閣主,蔡閣主漫不經心地說道:“她不願意傷害別人,所以隻有自己來承受配劍的鋒利氣息,還真是天真,以為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還可以再承受更多。”她將目光從燕昭雪的身上轉向長孫雪眸,看著那雙盡是悲傷的眼睛看著燕昭雪的樣子,叱道:“你不能那樣做。”

長孫雪眸微笑著聳了一下肩,“我來這裏就是不想她死,不然你以為呢?”

蔡閣主吃驚地看著他,“你的傷?”

“沒什麼的,從天狼宮裏出來,多多少少都會受一點傷的。”長孫雪眸說著扶起燕昭雪,不容她再辯駁,長孫雪眸的手掌已經貼到了燕昭雪的背心上,他不由得皺起眉頭,即使是隔著衣服,他還是清楚地觸到了那道劍痕,他抬頭看向蔡閣主。

蔡閣主點頭,“她的背上有一道劍傷,那一劍險些要了她的命,雖說幸運,但是傷口在水裏浸泡的時間太長,寒氣已經侵入她的七經八脈。”

長孫雪眸按在燕昭雪背上的手無力地顫了一下,他低下頭,腦海裏再一次出現燕昭雪從秦淮河畔的高樓上跌落到秦淮河裏的情景,他感覺自己還能聽到淹沒一切聲音的暴雨聲,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將雙掌貼在燕昭雪的背心上,強忍著氣過丹田的巨痛,將內力推到燕昭雪的體內,很快,血從他的肺部湧到口中,他低下頭,分到兩邊的頭發垂下,遮住了他大半邊臉,他在心裏呐喊道:“醒過來,我相你,即便沒有任何證據,醒過來啊。”

蔡閣主將椅子拉了靠近床榻坐下守著他們,長孫雪眸表麵看起來沒事,但她還是很擔心,她緊張地守著這兩個人,隻覺得時間過得太慢,內心倍受煎熬。

看著燕昭雪的神色漸漸恢複,蔡閣主喜出望外,長孫雪眸放下雙手,她忙站起身將燕昭雪扶了躺下,“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高深入的內功行為,實在難道……”她正要讚揚著長孫雪眸,隻聽“當”的一下,長孫雪眸從榻上摔倒到地上,“你……”她快步繞過床榻,隻見地上和長孫雪眸的衣襟上全是血,從他嘴裏流出的血噴流如水,她忙扶起長孫雪眸,用銀針封住了他的穴道,又把藥丸打入他的口中,再將真氣打入他的丹田,長孫雪眸才沒有當場死去。

看著她用力過度而疲倦慘白的臉慢慢變綠,長孫雪眸笑說道:“你這個女人這麼凶,我不這麼說怎麼能騙過你。”說完,他往她的懷裏一靠,暈了過去。

“大得……”聽到喊聲,仆人快步跑進病房,“將他送到病房。”仆人背上了長孫雪眸快步往病房裏去,蔡閣主怔在原地,“是梵佛屠毒啊!”一個踉蹌,她扶雙手扶在榻上才站穩身。

“唉!”蔡閣主給長孫雪眸施完針後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她長長地唉了一口氣,大得將長孫雪眸扶了躺下,婢女給她遞上一杯熱,她接過,喝了一口便將杯子遞給婢女。

“閣主,你已經盡力了,回房去休息吧。”婢女接過茶杯。

“珍兒,你說,我們醫者是不是隻救得了那些根本就不會死的人?也就是說,即便被尊稱為神醫人,其實也什麼都做不了。”

“閣主……”珍兒焦急地看著她,還不到一整天的時間,這個強悍且聰明的女人就這樣幾近崩潰了,她在懷疑和否定自己。

“你這個女人野心真大啊,想要主宰生死嗎?”長孫雪眸坐起身,一臉譏笑地看著蔡閣主。

聽長孫雪眸這麼一說人,珍兒茅塞頓開,“是啊小姐,有生就必有死,我們可不能逆道而行。”

“你這死丫頭膽子大到敢給我說教了,”蔡閣主站起身大罵道,然而,她隻不過是不想表現出救不了想不救的人的無奈,天若有情,道若存在,長孫雪眸該死嗎?燕昭雪該死嗎?他們都還是那麼年輕,還有更多的人,那有十年前的那些人,這片天地,曾經有那麼一大群人,不管是以敵還是以友的方式,不管是恩,是怨,是情,是仇,他們就那樣糾纏著,那時候,人真多啊,而現在,那些人裏,隻剩下自己和鐵征了,不等年華逝去,他們都已經見到了生命流逝的荒涼,她接著更加嚴厲,“還不去東閣的病房看病人。”

“是。”珍兒行了一下禮,轉身離開的時候向長孫雪眸使了一個眼色,希望他可以勸一下蔡閣主,她走出房間後蔡閣主輕責了一聲,“死丫頭。”

“我在房外,有事叫我。”大得向她說了聲就出了房間,將門關上,她坐下,長孫雪眸雙腳放在地上,坐在床榻上正看著她。

“老人的藥是有一定功效,但你知道的,我解不了梵佛屠的毒,十年前如此,現在也一樣。”

長孫雪眸點頭,然後聳了一下肩,愜意地說道:“我暫時死不了,這就夠了。”蔡閣主苦笑了一下,“對了,十年前中毒的那個人是?”

“清都府的都主,扶難先生,如果他沒有中毒,或許,天狼宮會有所改變,鐵征就不會離開扁鵲閣,不是一代劍手,而是一代神醫,師父也不會自殺……”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沒有繼續說下去。

長孫雪眸突然嚴肅起來,語氣決絕,“由碧落佛塔開始的,就由碧落佛塔來終結。”

蔡閣主睜大著眼睛看著長孫雪眸,“那座佛塔裏到底有什麼?長生圖?千年佛淚?這些東西真的值得又一代又一代的人生死糾纏嗎?”

長孫雪眸皺了一下眉,目光深遠,“快了,我準備明天就進碧落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