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認定了是明玉害的他們,也不管前麵還擋著一個蕭昀,一刀就直朝他身後的明玉砍去,蕭昀想都來不及想,伸手就擋,頓時鮮血從他的手臂之上流下來。
“蕭昀!”明玉驚得大呼起來。
那人見一刀沒砍中,便想再來一刀,蕭昀此時手臂中刀,已是疼痛不已,想要再擋,卻是來不及了。明玉心中暗道,今日大約是要斃命在此了。絕望之中閉上了眼睛,等著那柄刀落下,可就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頭,那人鐵青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口中吐著白沫,刀未落下,人已經倒在地上了。
明玉嚇得氣都喘不過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敢上前去看個究竟,她將手指湊到那人口鼻邊一探,已然是氣絕身亡了。她再推開屋門朝外看,外麵七零八落躺了好幾具屍體,都是那些北疆蠻子。
他們全都死了……
明玉跑回屋裏,蹲下身子看蕭昀的傷勢,一條長長的刀口從小臂關節處一直蔓延到手腕,觸目驚心。明玉趕忙在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塊布條替他包紮,一邊包紮一邊哭著說:“你這個傻瓜,哪有人用自己的手去擋刀的?”
蕭昀強擠出一絲笑來,安慰明玉道:“我皮糙肉厚,不礙的。”
他越這麼說,明玉心裏卻越不好受,眼淚啪啦啪啦就掉在蕭昀的手上。蕭昀原本還算吃痛,可一見明玉哭了,反倒慌了起來。
“小玉,你別哭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這一哭,我心都要揪起來了。”他說的是掏心窩子的話,明玉卻當他在開玩笑,捶了他沒有受傷的那隻手道:“這時候你還有心情說笑,以後你可千萬別再做這樣的傻事了。”
明玉並不知道,蕭昀為她做的傻事可不止這一件。
從前沒那麼話癆的人,卻時常寫信給身在大楚的妹東拉西扯一番之後便總要問到小玉最近怎麼樣了?
他把雪兒送給了明玉,在家裏卻又訓練起各種不同的信鴿來,想要下次再見到她的時候能給她一個驚喜。
明知道明玉跑到西江來是找孟瑾瑜的,可卻仍止不住擔心,在烏淵王宮裏坐立難安,各種擔心猜測。最後還自欺欺人說是想要遊覽西江美景,帶著阿平阿信就跑了過來。
烏淵王總是連連搖頭,說當初選了明玉來和親不就好了,搞得現在他這個兒子就像患了相思病一樣。蕭昀嘴上不說,心裏卻是清楚,若是他強娶明玉,得不到她的愛,卻隻會將她囚在烏淵的王宮裏,一世痛苦。
現在這樣,也好。
明玉替蕭昀包紮好,這裏已經不是久留之地,她扶著蕭昀走到了外麵,荒野茫茫,看起來都是一個樣子,也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
兩人已是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喝過水了,蕭昀便說沿著溪流走,隻要能找到莊戶人家,便有機會得救。
可是這溪流綿綿長長,兩人順溪而下走了許久,都沒有看到有人家。蕭昀的傷雖不致命,可卻也不輕,走了一陣,天色漸黑,兩人隻好停了下來,這裏仍是野地,可卻沒有之前的地方那麼荒蕪,往遠處看,朦朦朧朧間已能見點點燈火,明早再走一陣應該就能到有人的地方了。
蕭昀倚在樹上,嘴唇有些發白,看起來整個人病懨懨的,明玉到一旁的溪流邊絞了一把帕子過來給蕭昀擦擦臉,手剛摸到蕭昀的額頭,明玉一縮手,不禁叫道:“天啊,你的頭怎麼這麼燙?!”她解開包著蕭昀傷口的布條一看,才一天不到的功夫,那道長長的刀口已經化了膿,橫在手臂上,觸目驚心。難怪他的臉色這般難看!
若是在平時可以上些止血的傷藥,可是現在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可若是不處理傷口,隻怕情況會愈發嚴重,最糟的結果就是蕭昀這條手臂徹底廢了。
蕭昀隻覺得受傷的手臂灼痛得厲害,整個人癱倒在樹上,已是沒了力氣。
這個時候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明玉想著,咬了咬唇,低下頭去就幫蕭昀將傷口的膿吸了出來。
“小玉!”蕭昀一驚,想要阻止,卻是已經來不及了。這傷口的膿已有些潰爛,蕭昀自己看到都覺惡心,更別說明玉用嘴去吸了,他不由又是羞愧又是感動,想要再說什麼卻已是說不出來了。
明玉吸了好一陣才算將蕭昀傷口裏的膿全都吸了出來,她倒沒覺得有什麼,去溪邊漱了漱口,又盛了點水過來幫蕭昀將傷口清洗幹淨,又在自己的衣服下擺上扯下一段幹淨布條,再幫蕭昀重新把傷口包紮上。所有這些明玉做來沉著鎮定,她現在隻盼著天快些亮吧,能讓他們走出這片荒地,至少能讓她找到一些給蕭昀治傷的草藥,否則,她也不知道蕭昀能撐到什麼時候。
明玉將冰涼的帕子覆在蕭昀的額頭,柔聲安慰他道:“沒事的,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