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知道,他不可能當年承接這樣危險的事,他還有那麼多的事沒有做完,他怎麼能現在就死了?
如果不是路遊亮承諾的那筆交易,陸家的海外航運線路全部都交給他,他不會鋌而走險將整個龍騰帶入險境。
貪婪,是人的本性,他從沒有想到貪婪會讓他付出這樣沉重的代價。
“明羽,求你。”秦素月盡量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穩定而有說服力,“葉城的情勢有多複雜你比我清楚,如果沒有他這樣的人物坐壓葉城,你自信能把控這座城市為少帥效力?我會想辦法給少帥一個交代,你也不想就因為這件事失去你現有的一切,對不對?”秦素月麵色蒼白地說著,“七少和少帥因為觀點不合鬧翻,一賭氣出了國,這次換屆選舉又因為你的莽撞失了利,讓那幾個老家夥撐了一輪,少帥生氣是難免的。下一次換屆又是另一番光景……為何不隱忍等待?”
她很久沒有說過這樣多的話,秦素月臉色蒼白地走到邵峰年身邊,他的雙腿如此斷了,不知道接好後會不會留下傷痛,日後陰天下雨,再受上一場罪。
沈明羽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思量這件事如何收場會比較好,卻在秦素月的背後和邵峰年對上了一個眼色,彼此心照不宣,沈明羽借口有事先回了園子。
晚上梅悠來看,哭的鬼神皆驚,她將邵峰年雙腿上的布蓋掀開,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又是眼淚嘩啦落下,拿了酒精消毒棒為他細細地擦拭。
沈明羽的密探來得很快,刻意地避開了人,以為邵峰年治傷的醫生身份出現,小聲地向邵峰年傳達了沈明羽的指示。
邵峰年的心裏壓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就是陸氏海外線路航運的事。那是陸氏保留多年的秘密,他費了幾年時間才好不容易掌控到一點,隻要這條線路打通,日後沈氏垮台,華國最大的軍火商就是他邵峰年,葉城若是想自由獨立,沒有武裝保衛如何能成。
少帥不是個容易被蒙蔽的人,如今查下去,隻怕這個秘密就要暴露出來,到時候就一切都來不及了。
那一刹那,他接受了沈明羽的協議,在那份文件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文件送走後不久。
“峰哥……”秦素月出現在門外,蹲在他的身邊,他伸出手去,撫了撫她的臉,秦素月按著他的手,道:“你受苦了。”
“別想太多,”邵峰年低聲道,“不會有事的。”
“我會用所有的能力來幫你。”
“……”邵峰年沉默,隻是將秦素月攬到懷中。
她明白他的抱負,同時她也知道如何才能站在他的旁邊。
秦氏一族不光是謀略家族,他們曾經擔負的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掌權人的教導之法。當秦素月去了之後,他才知道她早已經為葉城的未來做了如何多的努力,包括成就一位真正的掌權人。
“秦小姐,少帥有請。”前來傳話的人是沈明羽的近衛,秦素月微點了下頭。
梅悠接到邵峰年的指令之時,聽他近乎耳語般的命令,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其實她的心願很簡單,看著他們就好,那一瞬間,她幾乎失去了所有的信仰。那個決定,是頭兒親自下的,總要有人去做,那這個人,不如是她。
梅悠送秦素月上車,素月叮囑她,“阿月夜裏睡覺喜歡踢被子,你要看緊他一點。”
“幹嘛將這樣老媽子的活交給我,孩子要看你自己看。”她神色如常,笑咪咪地說著,秦素月轉過臉去看向車窗外,低聲道:“我隻怕是沒有機會了。”
梅悠伸出手去,握著她的手。
梅悠一直都想這麼做,隻是她太遠,永遠都牽不到,當她終於牽到的時候,卻是這樣的時刻。
秦素月的手是溫暖的,跟她想象中一樣,梅悠輕輕道:“我會記得。”
她會記得她所有的牽掛,記得她教過的每一件事。
那棟深深的園子裏,少帥的房間隻亮著一盞台燈。
俊朗的年輕人穿著常服,依靠在床頭看書,沈明羽小心地進來,將文件送到他的手上,垂首恭敬道:“少帥,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說完他小意地抬起眼看他的神色,葉子恒的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眼睛依然盯在書頁上,“人也帶來了。”
說完他輕輕關上了門。
園子西邊的一間客房中,梅悠將秦素月送到房間中,“素月,我在外麵等你。沈秘書長……不,沈先生說,他找你說點事情。我想,應該說的很快吧。”
沈明羽出現在房間的門口,遠處的傭人牽來個五歲大的孩子,孩子和他並不熟稔,隻是揚著頭看了他一眼,那神色酷似故人。
“小凱,到我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