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掌心灼熱的體溫貼燙著我涼絲絲的手掌,一脈安然錯覺起於心上。
“就因為太想念朕,便令一向自持甚佳的你不惜如此鋌而走險,動起了綠頭牌的主意?”他又開口,這一次他的語氣變得有些玩味。
我已明白自個這次有驚無險,又興許反倒會弄拙成巧的有些別樣收獲:“是。”我抬眸糯糯,“因為陛下值得妾身如此做。”
其實皇上不似我想象中那樣薄情,他付諸在我身上的念舊之態還是有著那麼幾分的,不然我不會如此順利的就把他一顆心重又複蘇。或者說,雖然我偷換牌子時很不幸運的被撞見,但這反倒成全了我,反倒為皇上寡淡的生活裝點起聊勝於無的獨特趣味,更容易幻作陽春白雪重走入他的心河。
他的胸腔起伏了一下,一口長氣緩緩吐納:“扶搖,你是不是在怪朕帝王無情?”與我有些疏離的另一隻臂彎在此時靠了上來,“朕知你身子虛弱,你含著委屈、你含著怨。但朕也有朕的難處啊!”似一個拋卻身份格局與我敞開心扉的老朋友,他搖搖首,眉目動容,“朕不曾去看你、沒有陪你,是不願梅兒使性子犯醋,回頭再更加的不得安寧!”
我垂眸軟言微語:“妾身明白。”不管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一頓又道,“皇上一直都是為了妾身好。”
……
這一晚,陛下不僅沒有因我私入恩露殿、意欲挪動綠頭牌的事情而苛責我、懲處我,反而還準我留宿禦書房侍寢伴駕。
次日被花車一路招招搖搖的送回慕虞苑後,很快便接了一道晉升的旨意,我被晉為正五品“婕妤”。而由頭,則隻有這“深得朕心”四個簡單的字眼。
這道聖旨來得使我頗感意外!我並沒有做什麼,隻是闖了一個彌深的禍,然後被留宿在禦書房裏伴駕,就這樣便獲了晉封……這是一個奇跡,這實在沒有道理。
但也並不是全無道理可循。
一來皇上對我本就念舊;二來他因愛慕兮雲美貌而不自覺的冷落了我、加之又因我聖寵的衰退而出了梅貴妃的事,也使他對我隱覺有愧。
就這樣,我婕妤份位便被抬起來了。
兮雲還是沒能一直占據好時機,占據好時機遠不如占據先機。她在皇上對我尚沒有完全失去興致的時候,就迫切的奪了我一時的寵、博得了皇上一時的憐,這委實是她的失策,這樣的皇恩終究不會牢固,皇上終究還是會回到我的身邊。
早便說過,我明白著皇上的那份性子,在他尚沒有斷卻對喜歡的人和物存著的念想的時候,他是不會做了花心之態的。所以兮雲越是這般,待皇上靜下心來的時候,興許還愈發會惹得皇上對我實覺抱愧。
我與陛下又回到了先前那般如膠似漆的地步,但不同的是,皇上到底還是喜歡上了兮雲,再也不會夜夜都臨幸我。他隻是做得越發公平了,不會隻翻兮雲的牌子、也不會隻翻我的牌子。
雖然我挽回了眼看就要頹敗的局勢,但這樣的境況還是令我不能得安然,還是令我整日整日的受怕擔驚。
這條鋪滿荊棘的路嗬!什麼時候……沒有時候,沒有時候,會是一個盡頭!直到此生身死,非死而不得消除!
第一百零三話 風雲再起、花苑私情
六月中旬的時候,氣候已是有些超過了人的接受範圍的發燥,即便一朵朵盛開、爛漫綻放於荷塘的六月荷也不能將這悶鬱之感消減去幾分。這還不算,這隻是酷暑一個先聲奪人的開端而已,僅是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