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麵上的表情究竟動容到怎樣的地步,但急切的語態足以讓人感知到其中的懇摯。
想是在我一路過來的同時,那乾元殿陛下貼身的公公,便差遣了小太監先一步把我的事情報於了陛下知道。既如此,倒也省去了我許多解釋。
盈盈燭影撲入眼瞼,視野一片光波流轉,不知是被恍惚了視線,還是因了心念而迷蒙了景象。我沒有去看皇上,望似平視的目光其實渙渙散散的沒有一個聚焦。且我並不是個擅於掩飾與謀劃的女人,到了這麼個千鈞一發的光景,我根本顧不及去想去思如何為自己解圍,如何可使自己全身而退。
禦書房裏平靜的出奇,便連穿堂風似乎都繞過了這一隅地界不願闖入。細密呼吸聲便顯得尤其清楚的很,一縷一縷由細微處直擊著整個靈魂……
“馥美人。”不知過了多久,聽得主位上的皇者穩聲啟口,“你先退下。”語氣平常,沒有別樣。
兮雲已跪了小一陣子,無聲的沉默最是折磨人,不僅折磨著我,同樣也在折磨著她。時今陛下開言發話,對她對我都頓有一種如蒙大赦之感。
她抬了抬首,有片刻僵滯,旋即垂眉順目幽幽的應了一聲:“是。”聰穎如她,心知皇上沒有言及其它的隻叫她退下,又獨留了我,便一定不會對我有太嚴酷的苛責。
這一點我也明白,所以在兮雲起了身子從我身邊蓮步退出去的時候,我不動聲色的慢慢舒緩了提著的一口急氣。
原本就靜謐的內室因了兮雲的離開,那蕭索空曠之感變得更為明顯。若不是已邁入早春的時令,這般寂寥的氛圍實會凍煞了人的身子和靈魂的。
我頷首垂目,耳畔聽得一陣衣袂摩攃接踵的質樸感,旋即又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明白是皇上起身向我走過來。念頭才明朗,下顎便忽地被一個不溫柔也不跋扈的力道捏著挑起來。
蒙了霧氣的雙眸隻好這麼毫無屏障的與他直麵,我頭腦一懵,唇兮微張。
這個姿態興許有幾分楚楚,而女人融化男人一顆心的最直接的方法往往就是極致柔弱……他捏著我下顎的素指依稀又輕了幾分力,而麵目神態是專屬於王者的威儀凜凜:“為什麼,要私去恩露殿做文章,嗯?”音腔上挑的不高,原本鬆弛的力道旋即又猛地收緊,“朕最不喜歡看到愚蠢的凱越。”
一字一句,他吐口的極慢極慢,這樣慢吞的語速昭著著他心底的氣焰。
我明白我這一次是觸了逆鱗,但既然事已至此,我也隻有硬著頭皮直麵下去了!唇兮一咬又鬆弛,橫心定住慌亂蕪雜到就要哭出來的神,忽地急才閃過:“因為妾身……因為妾身太想念陛下!”語氣發尖,顫顫的,言完就真的哭了出來。
天知道我這話言的是真是假,也隻有天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的眼淚肯定是真的,那是不甘與不忿,那是被他霸道凜冽的威嚴給嚇的……
忽地一個力道的抽離,並著又一個力道不容抗拒的於腰身間匡扶,我在不明所以時已重新站了起來,因久跪、加之又不是我自己自主意識的站起身子,到底還是沒有站穩的腳下發軟。
我沒有倒在地上,而是借著皇上的臂彎重把身子站好,又驀然驚覺是皇上把我從地上給拽起來的。忙頷首告罪。
他威嚴的語氣忽而有了些緩和:“罷了。以愛之名,朕又怎麼好怪罪你呢!”
他的話讓我又鬆一口氣,倏然又發現我搭在他手臂上的柔荑沒有移開,忙不迭意欲抽離,就不想被他發覺了我的動機一把反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