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這話兒倒沒說錯,雪妃之上的高位都還沒有子嗣,按後宮裏的常理,是輪不到她親自教養皇子的。可這事兒都過去多少年了,梅貴妃偏偏在這個時候搬出來,也是真真沒的意⑨
雪妃又是一歎煢然,神仙桂子般出塵拔俗的飄逸人物,看似偏些柔弱的骨子裏又隱約透出不折的傲氣,竟也似那最妥帖的如梅般的風情:“這麼些年躋身後宮,我從未求過什麼。”娥眉微垂,純淨的浮光渙散了漠眸裏的煢淡明滅。若說梅貴妃襲承了梅的傲氣,那麼雪妃則是襲承了梅的堅韌與孤絕,“唯有皇長子。”眸光兀地於此沉澱,偏些一字一句,“他是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他就是我的命,我活下去的所有的,所有的,不竭的源泉與全部的生命!”她朦朧的絕美眸形裏遮迷了一層霧靄,淒迷與清絕間,顯隱的是如織的陽光火焰,有如暗夜裏點亮方寸視野的一點螢火,微弱又堅強、執著的散發著全部的光影與極致的熱情,盡情禮讚於夜的濃墨重彩與謳歌死亡的最終歡愉。
瑨妃搖首籲歎:“我們都知道。”亦煞是貼心的撫了撫雪妃一雙琉璃纖腕,不住安慰著她,“你放心,有本宮在,上麵兒還有主事的皇後娘娘在呢!梅貴妃不會對你怎般詬害,寬心則是。”
雪妃自然頷首謝了恩情。
又是一來二去幾番客氣,也就別了雪妃一路往回走去。
瑨妃忽向身後跟著服侍的宮人遞了眼色將其屏退,旋即將我拉近幾分,側目凝看著我:“阮舞涓,你怎麼看筠美人有孕一事?”語氣平和,似乎並無什麼深意。
我斂了一下眉目,淺淺接口:“眾矢之的。”
瑨妃聞言點頭,旋即又似歎而非:“隻怕你是想簡單了!”
“嗯?”這話於我而言突兀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下意識側了首去問的小心。
瑨妃錯開了凝在我這邊兒的目光,足步沒有停止,就這般且行且言:“雪妃有一子,皇上多有顧念;且雪妃又素來是個靈秀的,對皇後娘娘十分依順。皇後得了這脈力量,於雪妃、於我們,也都一直相輔相成著。”邊複看了我一眼,見我明了其意,又低低繼續,“那筠美人是梅貴妃宮裏的人,時今懷孕,便是抓住皇上、抓牢皇上最好的一種方式手段,梅妃必然會扶持她起來,借著她和日後她的孩子,而鞏固自己的勢力。”
瑨妃忽地止了聲息,隻言到這裏,便不再往下繼續吐口。
但我已明白了她的意思。神思隨話語兜轉,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其中的複雜性與嚴重性!
雖也明白筠美人若得了孩子,便會大肆助漲勢力,但沒來得及想到梅貴妃借助那孩子與皇後分庭抗禮一事!若到那時情勢愈如水火,我這個依附著皇後苟且安身的小小妃嬪怎能不遭了魚池之殃?
“阮舞涓。”
淡淡一聲輕喚將我自思量中驚醒,我顧向容瑨妃:“妾身在。”
瑨妃斂了一下羽睫,旋即忽地正色:“若要解除諸多後患,不提早有所動作,隻會愈拖愈烈啊!”這話言的並不簡單,她看向我的目光多了一種異樣的審視,深意自然大存。
她是在言語間提點於我,希望我可以幫她、也幫皇後、幫雪妃去做一件事。
我被盯得心下一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