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霍然發現,震得我的心口一個起伏!安侍衛,他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一時沒空多想,把眸光又凝幾凝,小心翼翼的再一眼顧去,依稀見他眉心微蹙,似乎在示意我什麼。
心思略轉,我斂了麵上流露出的不合時宜,重新轉目麵著容瑨妃立好身子:“難得來這止浮池一次呢!隻覺得無限眷戀這般獨好的景致。”眸光四顧,旋即複定格淺笑,“妾身想再走走。”
容瑨妃頷了一下首,並無多話,徑自在一幹宮人的服侍下回了錦鑾宮去。
我方籲下一口氣,機謹的四下環顧一圈,方忙不迭向安侍衛那邊兒轉步急急的過去。
他並無過多表情,俊美的容顏覆蓋一層薄薄的冰霜,又添冷睿氣度。我已習以為常,側眸遞了一個問詢的眼神。
他顯然是有意在這裏等著我的,顯然是要同我言及些什麼話。對於他的態度,我越來越捉摸不透;時而痛心裂肺欲罷不能、時而又可以做到淡泊而從容,一如眼前。
又或者,關乎的還是一個心境爾爾吧!
他目色沉了一沉,水晶黑曜的瞳孔裏那抹深邃堪比天淵:“明日我會引皇上來這止浮池湖心亭。”冷不丁的一句,不曾有情態,便愈發顯得突兀,“所以舞涓,請一定將自己光鮮明麗的一麵兒好好展現。”似乎隻是無關痛癢的闡述,似乎淡泊已是他一貫的風骨。對了,可不正是如此麼……
我怔了一怔,旋即解過了安侍衛話裏的意思,明了著他的“好意”。他知我明日還要赴約而來湖心亭,故他便將皇上引過來,有意讓我有所準備,待那時在皇上麵前顯露驚豔態度。
這一時,心底下那些情念忽地一起攪湧,分得不清是悲是喜。因這情念極繁冗,人反倒平和的不合時宜:“安大哥。”我微揚眉,凝著水波的明眸忽又泛起一絲好笑,“這麼幫著我,是為了什麼。”呢呢喃喃的更像在自語,旋即顰眉輕輕,“你就不會情不由衷麼?”有如蚊蠅。
拂麵天風薄染微醉,觸及麵目時那倏然泛起的悸動之感猶如吹皺的心湖水。
他一懷麵目如故的未有情態,那是浩如清風的許多淡泊、甚至寡情:“原來你還記得我,我還以為你早已忘了我。”不生波瀾,又偏被莫名其妙就烘托的十分苦澀,十分駭人的想要落淚。
心口跟著一絞痛,冷不丁的。我垂眸又抬,目色裏已有淡淡的疼痛與微苦顏色,而那唇齒間吐出的字句依舊如深穀幽蘭:“你是在吃醋了?”是真正如是感覺,又帶著斑駁的期盼。
有風盈袖,他坦緩的偏錯開一瓣目光,薄唇微啟,不動聲色的繞開了這層發問,隻接過先前的那個話題:“不會,我不會情不由衷。”斑駁陽光在他側身刷下一層不淺不厚的金波,那刺晃晃的耀目顏色仿佛特地為他造的勢,側麵一張臉的輪廓與五官美得有如滴血紅蓮,是可以蠱惑人心的……
心微一動,顰起的眉彎無法歡展,我啟唇:“為什麼?”
他重看向我,頷首略略:“因為我隻希望你好。”不知是因深沉故顯真摯,還是因真摯便顯得很是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