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軸轉動的頻率帶起了撲入的穿堂風過簾,待那身影遠去不見,我折了步子重又往主位處落座,將身體往後靠靠,閑閑然的品茶歇息。
近身服侍的傾煙持著不解的調子啟口問我:“美人,瑨娘娘那邊兒我們已去請過安了,方才又為何示意我擇個由頭將筠淑女送走呢?”
溫溫清茶在我唇齒間氳開嫋嫋餘韻,心情豁然開朗。忽聽傾煙如是問我,我便閑閑然的如是答:“宮裏是非多。”轉眸掃傾煙一圈,“她訴苦水的言及到了韶才人、甚至還牽扯著梅貴妃。如是再往下說,難保不會引起我場麵上的附和,甚至其它一些分明徒然的煩惱心,再招了平白事非便不好了!”將手中的茶盞往小幾上一放,一聲清越於耳畔起的泠淙。
傾煙邊忖度著緩一作禮:“還是美人想得周成。”
是啊,周成。便是周成都不知被多少人惦記著暗恨著,若不周成豈不還叫人給吃得連骨頭都不吐了?
筠淑女這檔子事兒,先拋開梅貴妃不提態度,隻從筠淑女的言語間可以看出她與酌鳶大抵是怨忿的。但我並不知道這怨忿的真與假,不知她是不是在有意做樣子來試探我。
或者退一步說,即便她從話兒到態度都是真心的,其間也得有個過渡,我不好立刻表現出與這個人的遠近親疏,隻能不冷不熱的維係所有脈絡。
垂在過道進深口的水晶簾“嘩啦”一響,是被人由遠及近帶起的微風給撩撥的。
正忖度著,便被拽扯回了神智。
“美人。”一個陌生宮人在簇錦的引領下,隔著水晶簾中規中矩的對我欠身作禮。
沒有我的應準,她並不敢進來。
我頷首做了個示意。她得允後步入,我這才看清她拘前的雙手間捧著一個精致禮盒,同樣是以紅綾子鋪底兒,盛放著一套白玉質地的古樸首飾,紋飾簡單卻自成一派典雅風韻,仿佛沉澱在骨子裏的纖纖陶然,很是悅目賞心。
“阮美人安好。”正流轉著思緒,她複問了聲安後啟口嬌言,“奴婢是奉了馥淑女的命令,來給美人送上晉升禮的。恭賀美人晉升之喜。”語盡又往前一遞。
原來是兮雲的宮人……
我邊念及著,讓傾煙收了那賀禮,複莞爾一笑:“既是馥淑女遣你過來,也便不必太拘禮,替我謝謝你們家淑女的好意。”心念跟著起伏不迭,又忍不住顰眉好奇,把身子稍往前傾了傾,“馥姐姐呢,怎麼她自己不來看我,卻遣了你過來?”兮雲同我感情甚篤,我晉升她沒有道理也不可能不及時過來,更不可能自己不來隻派個人過來。
正狐疑間,隔過明滅在眼前的浮光餘韻,見那宮人麵上的神情恍了一恍、複黯了一黯,抿唇隻是不語。
我不由眉心愈蹙,漠了聲息淡淡:“你家主子與本美人之間的情誼深淺,你跟在身邊兒服侍久了也不會不明白。”旋即黛眉上挑,清冷的調子裏居然也帶起了點滴不怒自威的味道,“說,究竟有什麼事情值得你這般吞吐的?”
隻是急迫,我並沒有逼仄她的意思。不想話音才落,那宮人竟“噗通”一聲便跪在了我麵前!
我一驚蟄,才欲開言發問,便聽她一語急切:“回阮美人,我家馥淑女來不了了……她落水了!”
發乎下意識,我“騰”地一下猛地站起了身子,一顆心上上下下跳動的劇烈欲死!
兮雲落水了?
好端端的,兮雲……怎麼會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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