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段(2 / 3)

不知這樣的索取與狂野持續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熟睡過去的。

在夢裏陷入了一片昏沉,仿佛置身滿是泥濘沼澤的荒野詭處,隻是一大片一大片沒有盡頭的漆黑,隻是汙泥,隻是塵埃,看不到人。

我猶如一個背罪的死囚,在這大片泥潭中踉蹌而行,爬啊爬、走啊走,沒有思想,也沒有感觸……忽地一下,隻覺周身一陣刺骨疼痛,那是骨骼錯位後、又重組一處般的難以忍受,折磨的人幾乎要瘋了狂了!

便這樣甫地一睜開眼,登時便被那萬頃金陽的簌簌光線灼刺的不得不重新閉住。

才知方才自己是陷入了夢魘,而時今方是醒轉。

衣袂蹭著床榻邊緣的微小聲息潛入耳廓,這聲音提醒著我此刻並非隻有自己一個人。來不及多忖的再一次睜開眼睛,這次是小心翼翼的,故沒有再因突至的陽光而做弄出太多不適來。

入在目裏的是那昨夜要了我的身子我的人的,那位西遼國獨一無二的天之驕子。

他已著好了朝服,正坐在榻邊注目看我。似乎昨晚一夜**旖旎使他很滿意,他的麵色還好,心情也看起來十分不錯。

意識回籠,我忙要起身行禮,被察覺到的他一把按下:“再睡一會兒。”他厚唇在陽光的斑駁中泛起膏脂般迷人的光暈,雙目被一抹清光含及著,語氣細柔,“朕不忍吵醒你,但朕想看著你醒過來。”

若最曖昧的情人貼著心坎兒滑過去的動人調子,這調子配上了這樣的詞句,從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的口裏言出來,隻言給我一個人聽……任是再有自持理性的女子,又安得能夠一絲半點兒都不動容?

我再一次恍惚了神智,借晨陽淡金色的餘韻凝眸顧他,不敢顧他的眉眼,隻流轉在他那一席明黃龍袍上。

此時他有若琉璃的龍袍袖擺就垂搭在我軟枕邊,一側目便可觸及到的距離。

生平第一次置身這樣的場景,第一次有機會與這神祗樣的金袍,咫尺相隔一回。

波光流轉,那寬碩袖擺是極精細的,以金銀雙色絲線在小臂關節處打了個微收口的褶子,又留出一縷延展到下邊兒,似是以蘇繡的手筆勾勒出不知名的圖騰,這一圈圖騰分布在邊緣,圍攏著其間精心飾著的日、月、星、山、火、宗彝;延順這袖擺往上探去,貫連胸口的地方盤曲一條巨大五爪金龍;往肩頭處則繡繪兩隻振翅扶搖的華蟲。

他抬手,為我拂去額心絲縷淩發,另一隻袖擺便拂掠過我的側頰,然後輕搭在我的心口上。

便又看到,原來龍袍上的兩隻袖擺,所飾花紋都不一樣!這隻袖擺同樣是以金銀雙線做出了一樣的活計,隻是中間變成了藻、粉米、黼、黻這四種紋飾。

一雙袖子連同胸口、肩頭的花紋加起來共有一十二種,十二章紋,是皇者的象征。

我不覺便有些激動,有些蕩氣回腸的寂寂蕩蕩。為眼見了世上這樣一件華美衣袍而衍生出的、對於奇跡的那懷崇敬,那些震撼!

雖是小家碧玉出身,但我亦識得詩書禮教與宗史典籍。

這龍袍真真是諸多的講究嗬!十二章紋各有說道,日、月、辰星取其臨照;山取其穩重;火取其光明;宗彝取其忠孝;龍取其應變與得天命的威儀;華蟲取其錦麗;藻取其潔淨;粉米取其滋養;黼取其決斷;黻取其明辨。

這龍袍之上所承載得內涵之淵深可比天淵,神跡與天命的巨大承載怎又是一般人可以領受的?若非真龍天子,著了這龍袍,似乎登時便會被它其上賦予著的許多力量,而挫了骨去揚了灰去吧!不知是心裏的驅馳,還是天子的威儀,亦或是這龍袍當真自帶天成氣場,我不由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