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新同居生活(2 / 3)

憐憫隻是愛情的贗品,這個道理康嘉悅雖不大懂,但她愛就愛、不愛就不愛的自私和果斷,決定著她絕不會把愛和做愛這兩碼事拖泥帶水攪在一起。

所以,康嘉悅仍在無情地逼問:“文俊哥哥,你給我想到辦法了沒有?”歐陽文俊對她頗是頭痛苦惱:“你趕緊找個人戀愛吧!”康嘉悅問:“什麼意思你?”歐陽文俊說:“你知道你身上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就是無聊,就是沒事做。像你們這樣年輕活力有勁沒處使的小姑娘,空虛起來整個地球都經不起你折騰!趕緊吧,找個男人管著,好歹有個目標。”康嘉悅兩眼圓圓望著他:“我也想,可哪裏還有好男人讓我來揀?”

歐陽文俊說:“你要是真覺著難找,可以先把你文俊哥用著。等你哪天找到好的了,你文俊哥也不介意被退貨。”康嘉悅說:“那你就不怕我折騰你?”歐陽文俊雙手展開做深情狀:“歡迎折騰,真心話,沒準這一折騰,你還能發現我這樣的耐磨、抗打、經摔,質量信得過,實力有保障,用順手後乍一離了我還會不習慣。”

康嘉悅臉上有些嘲弄的意味:“你這廣告基本上是虛假廣告,有誇大的嫌疑。這年頭鬧誠信危機,誰還敢信你們幹廣告的,再說我又不是沒試用過,你說的絕對不靠譜。”歐陽文俊急了:“你說我賣廣告不行可以,你說我不靠譜那就是否定我這個男人的能力。你要說男人那事兒不行,比要他的命還嚴重,這要放在過去,那我們就要刀兵相見了。”

康嘉悅拍案而起:“哎呀呀!意圖威脅!本姑娘是嚇大的?!誰怕誰,你挑個地方!”歐陽文俊想了想,小心說:“就選我家裏行嗎?”康嘉悅說:“咱是去打架,又不是去套交情,上你家幹嘛?”歐陽文俊說:“咱們邊聊邊打,說不定打完了,解決你那些事情的方案也就有了!”康嘉悅乜斜眼看著他:“成。要是方案我不滿意,你就等著大缷八塊屍橫遍野吧!”

這邊廂康嘉悅還在跟歐陽文俊磨嘰,那邊廂朱小玲跟康嘉南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爭吵。事情的導火線說來很簡單,就是為了朱小玲學車的事。

對於朱小玲學車,康嘉南本來抱持著既不鼓勵也不反對的態度,直到朱小玲差點跟一輛大貨車相撞。事情也不能全怪朱小玲,是貨車司機想超車突然跑到這邊逆向行駛,朱小玲都沒碰到過這種情況,你說她看到一個龐然大物朝自己迎麵撞過來怎能不慌了手腳?當然,對經驗豐富的人來說,大貨車超車時離小車還有一段安全距離,完全是可以輕鬆避開的,但朱小玲再一次犯了同一個愚蠢的錯誤,把油門當成刹車踩了。還算司機反應快,見狀猛打方向盤,兩輛車幾乎擦身而過。

司機再也受不了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於是把事情報告給康嘉南,委婉地提出要朱小玲別開車或少開車,因為她幾乎就是那種極度危險的馬路殺手。

花容失色的朱小玲回了家隻敢對著張姐大呼小叫了一下,至於康嘉南她沒想過要驚動他,但康嘉南一通電話打過來,口氣嚴厲,斷然提出不許她再自己開車。若是在以前,朱小玲知道他關心她,隻是方法用得不對,她會本著一分為二的精神看待他,但現在她沒覺得這是關心,而是大男人的霸道。

女人要是鑽了牛角尖,男人隻有一個詞堪可形容:不可理喻。朱小玲在電話裏質問:“嘉南,你憑什麼不許我開車?”康嘉南說:“你這樣開車的,對別人是個威脅。”朱小玲說:“你怕我撞死人是不是?你怎麼就不擔心擔心我?”康嘉南說:“不讓你開車就是對你好。”朱小玲說:“那你怎麼不說把我關在籠子裏更安全?我要是你家裏養的一隻癡癡呆呆的笨鳥就更好了,是不是?”說完朱小玲就摔了電話。

坐了一會兒後,朱小玲又有點後悔。康嘉南態度生硬是可以理解的,他這個人向來把工作和私生活分得很開,工作時被私事打擾他會很生氣,休息時被工作打擾他照樣也生氣。聽到她差點出車禍的事,他馬上打電話回家,實則還是關心她的,隻是心裏有一種工作被迫打斷的惱火,想來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朱小玲後悔是後悔,但電話再次響起時她沒有去接,任它一直響著,張姐從廚房出來,雙手在圍裙上擦著,見朱小玲就在電話旁,搖搖頭又進去了。

在某些方麵,康嘉南也是個百折不回的拗脾氣,他才不管女人生氣的時候是不是講道理,但他就是心急火燎地想馬上跟她擺事實把道理講清楚。年少就很得誌的康嘉南屬於城市精英一族,有典型的內心冷漠症。在他的人生信條裏,兩個人即使住在一起,感情也應該互相獨立,不能因為成了情侶就認為可以理所當然把對方當私人用品。

電話不肯歇氣,朱小玲無可奈何拿起它。康嘉南的不快已經變成慍怒:“小玲你理智點,你知道你今天可能會發生什麼事,你也知道這對你對別人來說都非常危險……”朱小玲頓時失控般對著電話嚷:“噢,噢,是嗎?你說什麼我就要做什麼,我連句反對的話都不能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你高興了嗎?”

朱小玲再次摔了電話,然後怒氣衝衝往外麵走。這是她第一次衝著康嘉南發這麼大的火,而理由卻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李芬好長時間都無法放下對柳柳的埋怨,自從見過林海濤老婆後,林海濤越來越難得上她這兒來一趟。看來李芬一日不答應她的條件,林海濤老婆就一日也不會放鬆對林海濤的監管。林海濤這個局外人,一點也不知道他老婆為何對他突然這樣關注,幾乎到了如影隨形的地步。李芬也不好說是她闖的禍,畢竟她們都是背著林海濤在操作這件事的。

說來說去,到底還是林海濤老婆棋高一著,柳柳也想不到她會提那樣的條件,直罵林海濤老婆傷天害理沒人性。罵過之後,柳柳回去了,把一堆不好收拾的爛攤子扔給了李芬。柳柳回去之前還說自己要好好再想想,也要她好好想想,這還叫她怎麼想?!

一連幾天,柳柳那邊沒有動靜,看來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這天李芬坐在客廳裏,茶幾上攤著一張過期的報紙,她麵無表情盯著那上麵的一行字——

李華,男,26歲,因參與綁架勒索未遂案件,判處有期徒刑九年……

做為曾經熱鬧過一陣子的社會新聞,這篇報道放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相信沒有多少人會在意。這個躁動不安的時代,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發生,胖子他們又算什麼呢?

胖子他們的事情沒有經過多少波折就塵埃落定了,從那以後,等待胖子的是漫長的服刑期,日子將會像蝸牛爬行一樣慢得讓人絕望。李芬沒有求過林海濤,沒有讓他出麵為胖子說幾句好話,這是胖子自找的,他確實是犯了罪!李芬可以原諒胖子對她造成的傷害,可是她不會也沒那個臉去求林海濤。胖子被送進監獄服刑,慢慢地就可以被允許探監了,李芬一點也不願意去看他。

聽到李母在房間裏的呻吟,李芬把報紙揉成一團,丟進了旁邊的垃圾簍。

到了下一個探監日,李芬還是瞞著李母去看了胖子。他們隔著厚厚的玻璃,胖子拿著話筒泣不成聲,拿話筒的手也在不停顫抖。胖子瘦了,曾經豐肥的兩頰也陷了下去。變了的還有胖子的性格,他痛哭流涕說對不起她們,他希望母親能快點恢複好來看看他。整個過程胖子都不讓李芬說話,他就一個人哭哭啼啼把時間全用完了。胖子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傾訴願望,好像他隻要把以前他做得不對的地方通通說出來了,日子就能夠重新倒回去似的。李芬一言不發瞪著他,心想,也許一個人隻有失去自由的時候,才會感到親情的重要和美好。

胖子被帶走前一直回頭留戀地張望,但李芬感覺他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身後那個自由的無限寬廣的世界。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李芬坐在回程的車上時,恍惚地想。胖子對誰懺悔都不會對林海濤懺悔,一提起林海濤仍然滿臉怨毒。胖子一直說是林海濤害了他,李芬覺得他在這件事情上還是蠻不講理,林海濤又沒有叫你去綁架他,你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還把石頭也恨上了,這是什麼道理?李芬不想還有下次探監,能坐進去的人確實都病得不輕。

回到家後,李母問她哪裏去了,林海濤來找過她,看上去有些不高興。李芬這才想起在探監時間手機關了,她不知道林海濤是打不通她手機不高興,還是有事不高興。她的情緒被胖子弄得七零八落,也沒有心思去管他有沒有事。

李芬馬上去了浴室,她站在沐浴頭下洗了又洗,仿佛要把對監獄烙在她腦中的那種高大森嚴的印象全都洗掉。

一連幾天,王誌遠都是早出晚歸,可以說他是在找工作,也可以說他根本無心工作,因為他在看到各種招聘廣告時,總是不知不覺拿自己的過去來比較。這樣比較來比較去,他總有種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感覺。對他而言,以前的工作好像帶了點完美情人的味道,他不可能這麼快就放開懷抱接受別的工作。

但人是不能靠回憶過去生活的,擺在王誌遠麵前最致命的一點,就是他幾乎沒有個人積蓄。當初離婚時他拚命想顯示男人風度,把自己離得一文不值,本以為工作還可以做最後的靠山,結果說沒了也就沒了。前幾天他暗中清點身家,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湊在一起數了數,還不夠往日他隨便出入幾次高級酒店的花銷。得知上次沈春雪鬧失蹤後他打進卡裏的那筆錢還沒動過,王誌遠心情略有輕鬆。他手頭的錢肯定是不夠用的,那樣勢必不得不動用卡裏的錢。可王誌遠不想走到那一步,不管他到時如何找借口,沈春雪肯定會有所懷疑,再說他也不想騙她。一個男人若到了要從女人手裏騙出錢度日的地步,那是件挺可悲的事。而且,王誌遠心裏清楚,就算加上卡裏的那筆錢,按照他們現在的生活水平,可能也撐不過半年。

趁著手裏的錢還沒散盡,王誌遠的當務之急自然是找到一份合法的收入來源。他想過自己重新創業,但是缺資本。經商這麼多年,他在場麵上還是交了些朋友的,但他不想去找他們。去找他們無非兩種結果:

一種是人家礙於麵子對你有求必應,伸手拉一把幫你渡過難關。王誌遠估計這種情況不會出現在大部分人身上。飛哥或許會能給點實質性的幫助,但王誌遠別的行業都沒幹過,自組公司的話難免要跟原來的公司競爭,因為他這些年搭建的人脈和客戶網都是原來公司的,他總不好意思去挖飛哥的牆腳吧。

另一種是人家對你深表同情,講幾句好話意思意思。說得難聽點,如果沒有過硬的私交,那些場麵上的朋友純粹是利益關係聯盟。你風光的時候,人家自然捧著你;你失勢了,沒有了可以互相利用的價值,你們的關係幾乎也就到此為止了。

商場上的利益格局千變萬化,人際關係網也是隨時應勢而變的,站在失敗者麵前奉上點廉價的同情是一回事——因為犯不著得罪你,也許哪天你卷土重來的話還留了個見麵的餘地——但雪中送炭、雨中送傘的事在商人身上向來不多見。更不幸的是,王誌遠是個相對正派的人,常把商業交往與私人友誼劃得很清,在這方麵他的手腕就明顯不如麗姐,要說他認識的人當中有些交情不錯的,恐怕麗姐跟他們的交情還要更深厚一些。

當然,王誌遠也可以找這些人給份糊口工作,至少這一點大部分人還是有能力做到。但王誌遠拉不下這個麵子。不說王誌遠自己,相信那些人也會感到別扭。曾經在一個飯局上把酒推盞的生意夥伴,突然成了你的下屬,這關係還怎麼處下去?你要拿他當朋友,凡事就不能老板著臉;可你要是對他客客氣氣,那你還怎麼當上司?就算不在同一個部門,但總有個碰著遇著的時候吧,這時又不好拿架子——怕傷著你;也不好敘舊——怕刺激你,你說誰沒事找這個麻煩呢?我找一個想罵就罵、想踹就踹的小角兒不省心多了嗎?

說了這麼一大通,表麵上是王誌遠替人家著想,其實還是麵子問題在作祟。鳥要太愛惜羽毛就飛不高,人要太愛惜麵子就沒出息,這個道理誰都懂,可真要落實起來就成了一句空話。不要臉才能有頭有臉,這是很多男人成功的必經之路,但王誌遠這一生還算走得順風順水,所以基本上沒什麼機會操練臉皮這門學問,要他從四十多歲起從頭學起,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王誌遠斷了向任何朋友求助的念頭,打算憑自己的本事找份適合自己的工作。隻是他從沒找過工作,在外麵受了些閑氣和白眼後,才知道找工作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