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定下,我便能守著你,看著你腹中孩兒出生,一日日長大,也便此生無憾!”
勝男笑著靠在了他肩上:“隻可惜,即便這次合談成了,怕也不會長久,我們到底沒給孩子留下一片太平盛世。”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這會想的再多也是無用。”
“也是,”勝男忽的釋然,搖頭笑著,目光悠遠,歎息般的開了口:“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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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秋,便在勝男小腹初顯之時,秦晉合談之事終於成功,秦軍不但退至下元,且讓出了下元之後的兩城,也讓大晉在地勢險峻的下元之外有了緩衝之地,秦晉夏澤之約定後,初冬,大晉前八王女盛嵐在新修複的大興城內登位,改國號建元,後人已建元元年為界,稱為後晉。
建元元年,晉國王上盛嵐不顧阻攔,立一盾士為夫,當年五月產下一女,滿月之時既立為太女,定國之儲君,以安朝政。
建元三年,晉王盛嵐感念前恩,開商路直至南蠻,設貿市於南鎮,互通有無。
建元四年,晉國大司馬司徒譜遞婚書與梁國,請與大梁太尉幼子楚敖成婚,梁王欣然而準,是為兩國盛事,梁晉兩國借此重立同盟之約,歃血為盟,同生死共進退。
建元一十七年,晉王盛嵐傳王位於太女,改國號繼元,前王盛嵐攜王夫司武隱姓埋名,遊遍諸國,不知所蹤,民間傳言兩人後隱居南蠻,相約白頭同逝,葬於南蠻清林綠水之間。
(正文完)
☆、番外
無論何時何地,所有的神廟都是一如既往的高潔靜謐,纖塵不染,仿佛永遠都與世間的喧囂繁華無關。如今已是梁國大祭祀的思懷看著鋪著白淨大理石的祭台,思緒有些悠遠的這般想著。
此時已近四十歲的安思懷,早已沒有了當初少女時天之驕女的風華正茂,自傲嬌嗔,這會的思懷在日日年年,不停重複輪轉的祭祀禱神的日子裏,漸漸被打磨的沉寂安然,素淡若菊,但她卻安之若素,甚至拒絕了當今梁王安平讓她卸去祭祀之職,重返朝堂的提議。這倒並不是因為她有多麼信奉母神,她隻不過是在內心深處覺得,自己已沒什麼要做的,便是出去也不過虛度光陰,與在神廟內沒什麼不同罷了。
在並無重大儀式祭祀時的閑暇,她也常常回想著以往的日子,以往那並不同於這會這般一成不變的事與人,比如以往盛極一時的昀陽君府,比如她那對自己異常偏疼的母親,比如絲毫不喜的長姐,比如那時還是府君的安平,再比如,她的王上……
即便是時隔幾十年,她也依然清楚的記得初見安逸時的場景,那時的安逸還不是梁國的君王,隻是深宮中一背負著奪取孿生姐姐禦術名聲的不詳皇子,還隻是一漂亮的過分的七歲男孩,還會站在枝繁葉茂的槐樹下,睜著明亮的雙眸,低頭不滿的對她喝問:“你是誰?”
那是思懷一生裏最明亮的日子,那時的她與安逸兩小無猜,兩個同樣寂寞的孩子,一起在王宮玩鬧,一起學練禦術。那時的安逸會對她真心的笑,有時生氣會對她發脾氣,但也會在事後道歉安慰,重修於好,而不是像後來一般,隻會在麵上對著她溫柔寵溺的笑,眼裏卻是永遠的冷漠疏離。
她又何嚐看不出呢?隻不過不願相信罷了,她寧願自欺欺人的沉溺在安逸虛假的情意綿綿裏,也不願相信王上對她隻是利用欺騙,寧願這般一廂情願的癡傻著。從第一次見麵就知道,安逸,是她一生的劫,忽的出現誘去了她全部的心神,再毫不留情的幹擊碎她留戀的假象,接著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時,卻忽的就那般魂歸了母神!隻留下她,甚至恨都還未來得及恨!
思懷眯著眼睛,從滿地的潔白中抬起頭來,看著祭台下不知何時站著的女人,白衣齊整,五官俊秀,若隻看麵容倒是像極了安逸,隻是卻並沒有那人的風情。
安平看著安思懷麵上的恍神,幾步行到了她身前坐下,平靜開口:“思懷。”
“哦,平姐姐。”安思懷回過神,看著安平輕輕笑著:“還是,該叫王上?”
安平波瀾不驚的看著她,忽的慢慢歎了口氣:“私下裏,你想如何稱呼都好。”
思懷搖了搖頭開口:“王上來尋我何事?”
“剛剛我知道了你長姐安思慎的消息。”安平語氣淡然。
思懷一愣,當日昀陽君事敗,她的長姐安思慎卻是帶了幾十親兵逃出了城,一直不知所蹤,這時突的有了消息,對她而言卻不一定是好事,停了片刻終是開了口:“在哪?”
“在邊城,是盛嵐遊曆偶然發現的,特意送了信過來。”
思懷聽著這名字,有些遙遠的從記憶裏翻出了那時對她輕語調笑的麵容,回過神來苦笑問道:“王上打算如何,派人將逆賊餘黨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