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2 / 3)

“配這醬,我粗米窩窩頭都能啃十個!”

薑言意心中稍安,把油潑茱萸醬淋到了豆腐腦上,隻盼著那位大將軍能滿意才好。

*

主將帳中。

封朔看著手中的折子,一雙狹長的鳳眸微眯。

暮色四合,帳中已經點了燭火。

他卸下沉重的盔甲,換了一身墨色長袍,身上的煞氣淡了些,看著倒像個自幼飽讀詩書的世家清貴公子。

清俊的麵容一半映在燭光下,一半隱在陰暗中,麵上的神情叫人看不真切,唯有淺淺勾起的嘴角帶著幾分嘲弄。

“這幾年西州並無戰事,朝廷撥下的幾百萬兩軍銀怕是全進了樊威的口袋。”

樊威是上一任西州大營的大將軍,家中還有個在宮裏當貴妃的女兒,如今被調去了達州當總兵。

軍師池青抱著一盆盆栽剛進帳,聞言便道:“我還以為你不心疼呢!用達州那富庶之地換西州這麼個窮鄉僻壤,所謂的西州大營也就隻剩個空殼子,虧大發了!”

封朔抬眸睨他一眼,池青聳聳肩,識相閉嘴。

過了一會兒又嘟嚷:“隻盼著龍椅上那位能信守承諾,你交出達州,他就準許太妃娘娘出宮安享晚年。”

封朔眼底閃過一抹寒意:“他不敢食言。”

說起京城那邊的事,池青想起自己過來時遇到的兩個抬棺木出營去埋人的士兵。

他皺起眉頭:“薑家嫡女死在西州大營,絕對是個陰謀,薑家現在說自家女兒是暴斃而亡,日後指不定又改口說是迫於你的權勢才沒敢為愛女伸冤。”

“薑家女兒死了?”

“死了。”

池青被問得一愣,“你怎還問起我來了,不是你派人去收屍的麼?”

他是看到有人抬棺木出營,多問了一句,才知道是封朔讓人用棺材把死去的營妓斂屍葬了。

辦事的小兵不知死去營妓的身份,但他還能不知道嗎?

三天前薑家嫡女撞牆尋死,磕得頭破血流,池青當時就覺得人肯定活不了。

封朔沒有過多解釋什麼,隻道:“派人查薑家是怎麼跟小皇帝結怨的。”

他垂眸時瞥見池青手中抱著一盆花。

說是花,倒也不像花,因為盆裏的植株結滿了果子,青的紅的都有,形狀跟禿筆頭似的①。

封朔揚了揚眉,問:“這是什麼?”

池青獻寶似的把盆栽往封朔跟前一放:“西州換了天,城裏的商戶們自然得重新找關係。不僅送來了金銀玉石,還把關外特產也捎了一份,我瞧著他們送的這盆栽怪有意思的,就給你拿過來了。據說是從西域帶回來的,叫番椒。”

封朔顯然對這盆栽沒甚興趣,涼涼看向池青:“我讓你把樊威留下的眼線處理幹淨,你一下午就幹了這個?”

池青後背狂冒冷汗,眼神飄忽:“那個……我這就去,這就去……”

言罷逃一般出了大帳。

親衛從火頭營拿了晚膳過來,進帳時險些被池青撞到,他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他準備擺膳時,見桌上放了個盆栽,結滿青紅的果子還怪好看的。

親衛把盆栽移到一旁的高幾上,擺好膳食後,才對還在看公文的封朔道:“主子,先用飯吧。”

封朔隻淡淡嗯了一聲,視線壓根沒從折子上移開。

親衛知曉自家主子一向不重口腹之欲,從來不見他挑剔什麼,也不見他喜食什麼菜肴。

等了好一陣,封朔才批完公文過來用膳,菜已經涼了大半。

親衛忙道:“屬下拿去火頭營熱一熱。”

“不必。”

封朔瞥了一眼火頭營送來的菜式。

他幼年時在宮中食了一碗有毒的豆腐腦,撿回一條命後卻味覺全失,知曉此事的宮人都被處決了,而今隻有太皇太妃知曉這個秘密。

這十多年來,他吃任何美味珍饈都隻能嚐個口感。

軍中夥夫做的吃食再精細,也比不過府中大廚。

他視線觸及那碗豆腐腦,倒是多停留了幾秒。

白瓷小碗中的豆腐腦嫩生生,顫巍巍,仿佛隻是一團微微凝固的牛乳。上麵鋪著一層誘人的紅油茱萸,點綴碧綠的蔥花和香菜,還灑了油酥黃豆和花生碎,看著便十分可口。

親衛忙遞上銀勺。

封朔挖了一小勺淺嚐。

因為碗裏有湯煨著,豆腐腦還是溫熱的,嫩滑軟膩,入口即化。

帶著一絲淡淡的鹹辣味,倒是不錯。

等等,鹹辣味?

封朔握勺的手猛然頓住。

軍漢們是西州大營舊部,在此之前並未見過池青,但見他衣著和這一身氣度,瞬間想到了傳言中大將軍身邊的鬼策軍師,軍中私底下都稱他為“青衣笑麵狐”。

天底下再沒有比他好說話的人了,但前一秒還跟你推心置腹談笑風生,後一秒就能眼都不眨砍了你腦袋。

軍漢們後背冷汗連連,囁嚅道:“池……池軍師?”

“誒,你們認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