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下,密集的啪啦啦聲音,就像有人在奪命掙脫、掙脫一個看不見的牢籠!
那是一種無助的、驚慌的、甚至是如同預料到了命懸一線的恐懼,卻與一旁習慣手起刀落、剪斷他人三千煩惱絲的大叔,那臉上的貪婪交相呼應。
王小胖還坐在外麵大吼大叫,“到底是什麼?給老子來點!”
王小胖的話打破了寂靜,隨著這一片如同密密麻麻潮水一般褪去的聲音,理發大叔搓搓手,小心翼翼的揭開了那塊鐵片,還偷偷看了我們一眼!
那老臉上,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竟然笑出了聲音!
旁的灶台上,鍋中已經發出了啪啪啦啦的聲音,一鍋熱油早就備好了!
“人人有份!誰也別急!”大叔抄起一把巨大的漏勺,在那缸中一盛,我和吳沛沛就看見,那大如臉盆的勺子裏,是滿滿的、黑壓壓的細長活物!
腦袋尖尖、身子約有兩指長,就像一堆黏肉攪拌在一起,發亮的一條條碎肉還在蠕動,緊緊的彼此壓著又瘋狂的向肉山的內部鑽了進去。
原來是一缸泥鰍!
我長出了一口氣,原來這就是大補之物啊,不知道為什麼,理發大叔的詭異微笑居然叫我心裏剛才很毛躁。
靜怡的夜風微微吹進來,吹的吳沛沛額前的發梢擺動了一下,白皙的麵孔上也帶著一點驚訝。
“好東西啊,很補的!今天我請你們吃啊!”理發大叔的話帶著一種不容拒絕,又像是在和他看的上的朋友分享極為美妙的東西。
鍋蓋被提了起來,瞬息之間,大叔熟練的把這滿滿的巨勺之內,幾十上百條肥大的泥鰍全部丟了進去。
嘭的一聲,鍋蓋就死死的按住了它們的求生出口!
我看見了,鍋底全是冒著小泡泡的燒開食用油,頓時那滾燙的高溫就把活生生的泥鰍煎炸的又奪命掙紮,咚咚咚騰空而起撞擊鍋蓋的聲音不絕於耳。
但也沒多少工夫,就隻剩下了劈裏啪啦,熱油爆炸的聲音了!
大叔哼著小曲,打開了這口滾燙的鍋,用勺子翻騰著裏麵的泥鰍,泥鰍都硬了,肉都膨脹了!
“好了、好了!很快就好!”大叔提起了一桶清水,倒進了鍋中,“我呀,特別愛吃這個,每天都要吃,全是自己養的,要比市麵上的還大、還鮮嫩!你們要有口福咯!”
吳沛沛趴在我耳邊說,“這家夥恐怕吃了成千上萬的泥鰍了,這種做法,已經不能算是正常人的夜宵,估計都上癮了!”
注意,理發大叔說的是,每天都要吃!
按照他的勺子計算,大約足能放下百條泥鰍,也就是說一年不間斷的吃,就能吃下三萬六千五百條,十年的話就三十多萬條了,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一般人一輩子可能連他的零頭都吃不夠啊!
麵對這種情況,二十分鍾後我和王小胖一人抱著一個大盆,手裏捉著泥鰍大快朵頤,王小胖邊吃邊說,“肉好鮮,就是一條的肉也太少點吧,再給我來一碗!”
“可不是,一條泥鰍也就隻能吃兩側的肉,裏麵的腸子全是泥沙,隻要沿著脊椎骨啃,就吃不到髒東西了,肉少才精貴啊,不過沒關係,我養了一缸呢,管夠!”
理發大叔是吃出經驗來了,又給王小胖來了一大碗。
吳沛沛拒絕吃這惡心的玩意,我看她這就是以貌取魚,咋的啦,你還不吃別的魚了?
我又喝了一碗湯,頓時感覺小腹中暖洋洋的,拍了拍肚子,飽了!
於是我就起身走到門口,盯著門外,理發大叔抬頭看了看表,“十一點了,往常這個時候,就要發生奇怪的事情了!”
理發大叔說話的時候,咽了一口口水,表現的很害怕。
我斜眼看了回去,他臉上的紅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抹蒼白,他應該是害怕的吧,誰經常麵對這種情況,也會害怕吧!
就在我回頭的時候,麵上拂過了一絲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