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把早已停留在她琴邊的鴿子腿上的書信取下,隻掃了一眼,她平淡的臉上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像破開海平麵徐徐升起的初陽,光芒萬丈。
“師傅,我等的時機,到了。”
殷玄霜聽到這句話,掩著唇咳嗽了起來,一聲一聲,撕心裂肺,女子平靜的臉色終於被打破,她扶住她,忙問:“師傅,你沒事吧?”
“我本就大限將至。”她慈愛的拍了怕她的手,慈愛隻停留了一瞬又恢復了往日的嚴厲,“崔清越你可曾忘你當日的誌向?”
“清越從不曾忘。”女子清麗脫俗的臉上帶著堅毅,“我要這天下,海晏河清。”
“你下山去吧。”
“師傅,您多保重。”
她去房間拿了自己早已收拾好的行囊,她等這一天太久了。
她站在竹筏上最後看了一眼師傅隨口起名為蓬萊的孤島,這應該就是她與師傅最後的緣分了。
殷玄霜站在山頂,看著自己徒弟逐漸遠去的背影,伸手一揮,數道驚雷劈下,天空中裂開一道裂縫,異象徒生。
她與此間緣分已了,該回去追尋她那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了。
崔清越海上漂了三天,竹筏終於靠岸。
走走停停幾日之後。
崔清越河邊找了個打漁的老伯問:“大爺,請問這是何地,距離汴京有多遠?”
帶著鬥笠的大爺抬頭看了她一眼,摸著自己的小搓鬍子說:“這裡可是洛陽,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邊,可遠的很。你一個女娃子去汴京做什麼,那裡現在可亂的很。仁義山莊廣發英雄貼,說要選出武林盟主帶領武林門派討伐關外的快活王,一瞬間整個武林都瘋了。連峨眉派的獨孤一鶴,和華山派的枯梅大師都意圖想當上這個武林盟主呢。”
崔清越無意再聽,道了聲謝便要離去,可誰知臨去時,老大爺卻還說:“想你這樣漂亮的姑娘,在路上可得小心些,這世道可亂的很,人心不古。”
“多謝老伯。”
崔清越走在洛陽城中,大大小小的眼神時不時盯著她,不僅是因為她拿張皮相實在好看,還有她那股子與洛陽城格格不入的氣質。
她停在了一間客棧前,小小的牌匾上標著王森記三個字,自踏入洛陽城,這樣大大小小的客棧她看了不知凡幾。
她進入客棧的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轉到了她的身上,她沒有任何的畏懼,甚至毫不在意。
她一襲青綠色長裙,光看材質這身衣服就價值不菲。身後背著包袱,手中則抱著一把造型獨特的琴。
這把琴與普通的琴不同,憑肉眼看竟看不出是由什麼做成的,上寬下窄,中部鏤空,琴身還盤踞這一條雕成花紋的青龍。龍頭在上,龍尾在下,頂端還墜著些許的流蘇。
矜貴的氣質一看就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掌櫃,我要一間上房。”
掌櫃恍然道:“小二,帶貴客進房。”
待她走後,客棧重新恢復了喧鬧。
“那她娘的可真美,老子第一次見到這麼美的女人,不知道和朱財神那天下第一美人的女兒比,哪個更美。”滿臉絡腮胡的男人,桌邊擺著一把長刀,抓了一塊牛肉塞進了嘴裡。
“敢光明正大行走江湖的女人可不是好惹的,你可別動賊心。”旁邊的瘦條男人勸了他一句。
絡腮胡喝了一口酒,朝樓梯上望去,“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崔清越隨著小二進了房間,小二拿起桌上的抹布撣了撣凳子上的灰,“姑娘請坐,小的去為姑娘泡壺茶。”
她對環顧了四周覺得這客棧環境還不錯,放下包袱沒多久,小二就拎著一壺茶上來了,剛剛還沒注意,這小二腳步輕盈,踮著腳走路,雖然身材瘦小但是手部力量卻很大,滿滿的一壺水,拿著卻不見一絲的抖動。
“你會武。”崔清越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