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雖說是蕭氏的大本營,但不可能隻有蕭氏一個家族,這些年他也見過不少行事像秦氏一般,抑或更甚於秦氏的小家族,說起這些來自然頭頭是道。
他這樣一解釋,沈行舟便懂了,不過隨之又有一個疑問泛上心頭,不問不快:“那既然那家族是這般作風,崔閣老又為何要把女兒嫁過去?”
蕭翌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才道:“自然是覺得以自家的家世地位,女兒低嫁不會受委屈了。”
沈行舟聞言若有所思。
顧延齡卻是忍不住往下說了起來:“這還沒完呢,崔閣老不知道怎的知道了這件事兒,竟然派管家去青州逼著秦家人改了族譜,又將他那外孫接了回來,給改了崔姓,入了崔氏的族譜,還到處跟別人說他這孫子聰慧非常,要送他去廣陵書院讀書呢,你們說這事兒有意思吧?”
崔閣老此人,也實在是個很奇特的人,清河崔氏旁支出身,父早亡,由寡母帶大,學問很好,當然了,若是不好也考不上進士,也不能走到現在的高度了。
但他卻時常做些沒有章法的事兒,比如八大家的女兒通常不外嫁,他就偏不,覺得為了女兒好,就把她嫁到青州,再比如這次,將外孫帶回來改作親孫的事兒。
若不是因為他這個姓氏,壓根兒看不出來他是世家出身。
至於他行事如此肆意,可崔家卻好似不聞不問的原因,也很簡單。
清河崔氏自前朝時就已經衰敗了下去,到本朝,雖說還在八大家裏,實力卻是最弱的一個,與其他家族的姻親關係現存的也不剩幾個了,在朝最大的靠山便是崔閣老,那還不是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雖說現在的皇後也姓崔,還是出自崔氏本家,可入宮這麼久以來,除了份位,竟絲毫看不出來受寵的模樣,也隻得了一位公主,就是這些年來一直追著蕭翌跑的那位景明公主,不過皇帝對這個唯一的女兒倒還不錯。
正當這幾人還在細思顧延齡方才那番話之時,窗邊一直都沒有出聲的謝珝驀然開口問道:“他這外孫,叫什麼名字?”
顧延齡前麵說的內容,謝珝都沒有興趣,直到他聽到了“廣陵書院”這四個字時,捏著棋子的手指微微一頓,清幽的長眸裏漸漸有了一絲興味,這才開口問出了前麵的話。
“秦知著,哦不對,現在應該叫崔知著了。”顧延齡忙道。
謝珝聞言,不疾不徐地將手中的棋子放到它該去的地方上,隨之便收回視線,淡聲道:“聖人見微以知著,見端以知末,故見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