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直起腰來,瞧了她一眼,便道:“這可是盛京謝氏。”
說罷便不再多言。
但隻這一句,便讓趙氏消了聲,再說不出話來。
她倆是安靜了,可繈褓中的謝珝卻覺著自己腦仁兒正“嗡嗡”地作響,方才兩個奶媽的對話嚴重地衝擊了她的三觀,她頭一次覺著自己的想象力還不夠,作為一個受過良好現代教育的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新青年,她一直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從來沒想過小說中的“穿越”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夫人,安嬤嬤,哥兒姐兒,少爺姑娘……
這些極富有古代色彩的詞彙讓謝珝足足愣了好半晌,才慢半拍地從剛才聽到的隻言片語中提取到了另外幾個信息。
第一,她可能遇到了傳說中的胎穿,穿越成了一個小嬰兒。
第二,既然那兩個人口中說什麼哥兒姐兒,就證明她還有一個差不多大的哥哥或者弟弟。
第三,兩個奶媽最後既然提到了盛京謝氏,那麼自己這輩子應該還是姓謝,同前世的姓氏是一樣的。而且從她們的態度中來看,這個家族恐怕還是什麼大族。
既來之,則安之。
哪怕對前世有再多的不舍,也是昨日之日不可留,既然已經回不去了,那也多想無益,倒不如安下心來,想想以後該怎麼過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換個角度來看,她前世辛苦勤奮了這麼些年,是不是從現在開始,也能嚐試著享受一下無憂無慮的幼崽期了呢?
古代大家閨秀的生活啊,要是讓她前世的基友知道,一定會羨慕嫉妒恨的。想到這兒,她不由得笑了起來。
小孩兒“咯咯”地笑個不停,頓時把一邊兒坐著的趙氏給愛得不行,她扭過身子對聞聲瞧過來的錢氏驚喜地連聲道:“錢姐姐你看,咱們哥兒性子可真好,除了剛生下來那會兒哭了幾聲,就沒怎麼哭鬧過了,這還衝我們笑呢。”
錢氏也笑,應道:“誰說不是呢,性子這樣乖巧的哥兒,可真難得。”
兩個人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個不停,而謝珝則是陷入了新一輪的懵逼中,腦中彈幕似的飄過哲學三問。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在幹什麼?
或許對現在的她而言,還應該再加上一問:
我現在是男的女的?
為什麼剛才好不容易給自己做好了心裏建設,想定下心來體驗一下古代閨秀的日子,就幾句話的功夫她就換了個性別?變成了男子?
還沒等她再次想通,耳邊就傳來了第三個陌生女聲,聽起來是個有些上了年紀的婦人,隻聽見她對那兩個奶媽囑咐道:“夫人想看看孩子們呢,快抱到正房去,動作輕著點兒,別驚著哥兒姐兒。”
“曉得了,安嬤嬤。”
原來這個就是之前奶媽話中的那個安嬤嬤,謝珝在被連著繈褓一塊兒抱起的時候,還有心思去想這件事兒。
大紅包被上麵被折下來,蓋住了謝珝和謝琯的小腦袋,趙氏跟錢氏把他們兄妹倆包的嚴嚴實實的抱在懷裏之後,就跟著安嬤嬤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子,往正房走去。
頭上的包被一角被掀開,謝珝終於又重見光明,雖然還是不甚看得清,但有一絲光就好很多了,便不由得滿足地砸吧了一下小嘴巴。
這個小動作剛做罷,上頭就傳來一道輕柔溫和的女聲來,還伴著一絲忍俊不禁的笑意:“夫君,你看珝兒。”
喬氏說著,還伸出手輕輕碰了碰謝珝嬌嫩的臉蛋兒,軟乎乎的觸感頓時讓她的內心也軟成了一灘水,手指也遲遲舍不得收回來。
謝臻望著床上的這一雙兒女也是百感交集,也學著妻子的樣子,伸出手想去摸摸兒子的臉,卻沒想到剛把手湊過去,卻被一隻白嫩嫩的,還帶著肉窩兒的小手給攥住了食指。
被自家剛出生一天的兒子的小手攥得那麼緊,謝臻瞬間緊張了起來,連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