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
2000.3.15/周三,上午,布魯斯公司李總辦公室。
李總:“正果,你搬家的事兒,咋沒一點兒動靜啊?”
何正果道:“咳,付了房款(31000)磕了筐子了,整不動了。”
李總道:“那咋整~,預支點兒預期收入唄。”
何正果道:“謝了,李哥。”
倆人碰了碰,何正果(以借款方式)預支了工資、年薪、分紅等5萬。
何正果搬家,jinru快車道。
他,裝修用料考究,非常簡潔,材料和人工花了2.6萬。
他,從省城買了2萬多元家具,放在新房子裏,讓甲醛(和油漆氣體)揮發一下。
289
2000.5.8/周一,斜陽市化工總廠廠長孫永武(經委副主任),調任斜陽市總工會副主席,斜陽市化工十廠廠長顧明來調任斜陽市化工總廠廠長,他一度是斜陽市化工總廠副廠長。
斜陽市化工總廠,欠發工資6個月了,養老保險等社會保險已欠交兩年零一個季度了。
化工總廠,還在轉著。
資金鏈,早已斷裂了。
顧明來,斜陽工商界傳奇,斜陽化工十廠在他手裏起死回生,號稱扭虧大王。
顧廠長上任,針對總廠沉屙進行了得人心的大刀闊斧的改革,他三板斧掄下去,這個1972年建廠的老牌的斜陽市屬的第一國企,晃蕩了三晃蕩,重歸於平靜,該咋的咋的。
顧明來廠長,低估了化工總廠的財務等困境,化工總廠正進行性滅亡。
290
2000.8.18/周五。
何正果、鍾婕、何文,喬遷新居斜陽南區23號樓。
布魯斯公司有班車,何正果上下班靠班車;化工總廠沒班車,鍾婕上下班靠自行車;何文,轉到斜陽三實小,沒開學,去了向陽小區姥爺姥娘那兒。
何正果下樓比鍾婕晚,回家比鍾婕早。
2000.8.28./周一,何文開學,上小學三年級了。中午接、午飯、午休、下午送,姥爺和姥娘來管,二老幹得其樂無窮。下午放了學,何文自個步鴨著回家。
何文回家,比何正果早。
何正果、鍾婕、何文一家人,搬到斜陽南區23號樓後,喜歡在河東公園遛彎,23號樓和河東公園僅隔著順河東路,公園風景如畫,周末時,一家人在公園一待就是四五個小時。
何正果一家住四樓,和秦哥秦嫂是樓上樓下,秦哥秦嫂半年前搬到23號樓,一家人人緣好,在小區、23號樓周圍、23號樓,結識了很多人。
2000.9.19/周二,晚飯以後。
夕陽無限好,晚霞映西天,河東公園映成橘紅。
何正果、鍾婕、何文,漫步公園。
秦嫂,也到了公園,她急急地趕上何正果一滿家子,還沒說話,就笑得打撲拉了:“喜死我了,哎呀,喜死我了,小何,鍾婕,喜死我了。將才,一單元那倆女的,一個拉住我,指著恁一滿家子,小聲問我:‘嫂子,將過去的那一家子,男的找了小哩?’另一個拽住我,神經兮兮小聲問我:‘小男孩兒,前窩的?欸,和小媽還怪貼脾哩。’那一個又說:‘鞥,小孩子和小媽隔夥得怪好來,欸,還怪像一家子哩。’”
秦嫂喜得待張倒:“我的那娘哎,喜死我了,可喜死我了。”
鍾婕笑個不停,扶住待倒的秦嫂:“嫂子,你咋說的?”
何正果,笑得不行了。何文看仨大人笑爆了,他微笑,奇怪貌。何正果,mo何文的頭。
秦嫂:“我悄聲說:‘恁倆啊,眼色夠毒的,可別亂說啊,他一滿家子住俺樓上,男的和俺那一口子還一個單位哩。’她倆伸舌頭,作鬼臉,私語著。”
秦嫂,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何正果和鍾婕,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何文微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可笑的事情。
291
化工總廠顧明來廠長,帶領班子殫精竭慮疲於奔命,使出渾身解數,使斜陽市化工總廠運行了4、5個月,他鐵定認為:化工總廠病入膏肓,在垂死掙紮,jinru瀕死狀態了。
他決意獨辟蹊徑,讓化工總廠絕地重生。
一個破繭成蝶的方案,報給市政府,政府采納了這個方案:
斜陽市政府,責成(市礦)南山煤礦,獨資成立了斜陽市德利達化工有限公司,斜陽市政府把斜陽市化工總廠委托給斜陽市德利達化工有限公司,托管經營。南山煤礦副礦長林啟明擔任斜陽市德利達化工有限公司董事長,顧明來擔任斜陽市德利達化工有限公司總經理。
2000.9.22/周五9:00,斜陽市經委會議室,斜陽市政府與斜陽市德利達化工有限公司,斜陽市化工總廠托管經營交接儀式,進行中。
292
2000.9.25/周一,何正果、鍾婕、何文晚飯後,來到河東公園散步,其樂融融,河東公園溶入落日餘暉裏。
斜陽市化工總廠廠長,換了一個又一個,鍾婕企管部副主任位置,沒換過,一是敬業稱職,二是位置無足輕重。
何正果道:“廠裏,行啵?”
鍾婕道:“行啊。”
何正果道:“顧廠長,有兩把刷子啊。”
鍾婕道:“是啊。這一托管經營,職工看到了希望。咳,這年頭,職工盼啥,工資正常發,就喜極了。”
何正果道:“啊,這些年,全家都在化工總廠的,怪苦啊。”
鍾婕道:“可不,欸~,兩大家子人都在化工總廠的,才苦哩。”
何正果道:“鞥,這種情況,還真有哩。”
鍾婕道:“欸,今天中午,午飯後,我去廠勞動服務公司商店買東西,碰上童娜娜(何文西郊小學的同班同學)和她媽媽,母女倆。”
何正果道:“鞥~,童娜娜爺爺奶奶、姥娘姥爺,兩大滿家子人家都在化工總廠,這倆大家庭,就怪麻煩。”
鍾婕道:“是呃,在關鍵時候,就能看出來嘍。我買完東西,隻見娜娜纏著媽媽非買蛋黃派不可,她媽媽不買,娜娜就地打滾。”
何文笑道:“娜娜不午休了?”
鍾婕道:“午休不如吃蛋黃派重要啊。我勸娜娜,根本勸不了,誰勸和誰上當,她媽媽咋糊弄都糊弄不了,非買不可。媽媽說,沒錢買啊,童娜娜不管這些,還邪乎上了,派派不買,打滾不止,誰也勸不了。在商店裏,地板上打滾嚎哭,她媽媽太沒麵子了,氣瘋了,聲嘶力竭地吼道:‘你吃了蛋黃派,去死嗎?’娜娜哭得更厲害了,打著滾兒嚎啕。”
何正果道:“顧廠長,5月接的總廠,月月15號開工資,緩過勁來了,孩子要,買唄。”
鍾婕道:“咳,總廠累積欠了6個月工資了,對於兩大家子人家,都在總廠的家庭來講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斷頓’,意味著災難呃。童娜娜媽媽,叫不發工資的日子嚇二嘰了,心有餘悸,還沒返個垡來啊。媽媽看娜娜不懂道理,大發雷霆:‘童娜娜,你以為你是誰呀,還吃蛋黃派?燒得你!你爸媽沒那個本事兒,你知道啵?你有饅頭吃,不挨餓,就謝天謝地了!’”
何文笑道:“娜娜可好了,老師、同學都喜歡她,她不這麼邪的啊?”
何正果道:“今兒上了邪,一根筋了。”
鍾婕道:“童娜娜,在地上撒潑打滾,拉不起來啊。我好生勸她、哄她,無濟於事。媽媽說我‘鍾婕,別勸她,誰勸上誰的當。’媽媽的臉,氣得幹黃幹黃的,忒疼人了。我勸童娜娜媽媽,別和孩子生氣。’”
何正果道:“該買呃。”
鍾婕道:“呃,當時,我真想,買一盒蛋黃派送給娜娜,她就不會哭鬧了。我沒敢那樣做,我怕童娜娜媽媽在那極端狀態下,和我來上嘍,跟我翻了臉。”
何文道:“娜娜,怎麼不哭的?”
鍾婕道:“她媽媽,黔驢技窮下,使出了殺手鐧,拖起她就走,吼道:‘上西郊小學,找班主任王老師評理去,到底我錯了還是你錯了,我不信,這世上還沒了說理的地兒了!’”
何文道:“娜娜,害怕了吧?”
鍾婕道:“欸~,找老師,真是絕招,媽媽秒殺童娜娜,娜娜不打滾不哭了,爬起來坐在地上,冤死了,呿吃著,全身顫抖,抽搐不止。媽媽勝了,娜娜敗了,我哭了。娜娜邊哭邊訴:‘~不找~老師,不找~老師~,~找老師,~就不是~三好~學生了~,~就~沒了獎狀~了,……’娜娜還在啜泣,還在顫抖,還在抽搐。她媽媽涕淚橫流,坐到地上抱住娜娜,嚎啕大哭,媽媽邊哭邊訴:‘今兒~,~咋這~麼邪乎~,怎麼~勸~都不~聽~,嗚~嗚……。’
鍾婕道:“娜娜看媽媽哭得不行了,她抱住媽媽脖子,委屈死了,泣不成聲,邊哭邊訴:‘…同桌…上午給~我個玩…具,…說~好了…下午,我給她倆蛋…黃派~,不是…我吃,是給…同桌~…,嗚嗚~……’娜娜說了實底,媽媽也沒買,抱起娜娜,娘倆一起哭著,去了東生活區。故事精彩啵?給點兒掌聲,鼓勵一下啊?”
鍾婕看何正果,淚水盈眶。
鍾婕看何文,平平靜靜。
鍾婕道:“娜娜媽媽,不買蛋黃派,你倆咋想?”
何正果道:“該買。”
何文道:“該買。”
鍾婕道:“她媽媽,沒錢。”
何文道:“借啊。”
何正果道:“娜娜活躍,三天兩頭要東東,咋辦?”
何文道:“每周確定零花錢,叫娜娜管,花完拉倒。”
鍾婕道:“花完了,打滾撒潑,咋辦?”
何文道:“去找老師。”
293
2001.2.19/周一,上午,布魯斯公司。
李總來到何正果辦公室,何正果忙起身迎接:“李總,麼指示?”
李總道:“咱沒通過ISO9000認證,和歐美企業打交道,不行,你調研一下,盡快拿出認證方案來。”
何正果道:“好。開發區企業,有過的了,我去調研一下。”
何正果,調研了斜陽開發區兩家涉外企業,均為去年下半年通過的。
何正果,隨即向李總描了描認證程序,李總道:“立即行動。”
……
23:11,何正果躺在月湖站→北京站列車的下鋪上,列車徐徐駛出(省城)月湖站。
2001.2.20/周二,11:00,何正果與北京一家質量管理谘詢公司簽署了ISO9000標準的貫標協議。
15:03,何正果上了北京站→月湖站的列車。
23點時分,何正果出月湖站,住到了月湖站賓館,洗完淋浴,快〇點了。
他太疲勞了,倒頭就睡。
……
“滾滾黃河水裏,韋珂掙紮著露出頭和雙手呼喊:‘正果,救我,快救我啊……’雙手絕望地揮著抖著,恐怖無以複加。”
何正果嚎叫著,一個激靈爬了起來,去救韋珂,跑下chuang來,才知道是在賓館裏,又做噩夢了,夢境忒恐怖了。
這噩夢,做了多少次了,他記不清了。
他開了所有燈,半躺chuang上,屏氣凝神,回憶著剛才這個可怕的噩夢,越回憶越清晰:
以往,這噩夢,韋珂雙手絕望地揮著抖著,這一回,韋珂一隻手裏拿了一遝稿紙,以往沒有,拿的麼?
何正果恍然大悟:那一遝稿紙,是韋珂那篇沒發表的論文手稿,那是韋珂的遺願。
這事兒,周田兄許能幫上忙,找他裏,就這麼定了。
2001.2.21/周三3:33了,何正果索性不睡了,起了chuang、洗漱、整好行李,4點了,感覺有點兒餓,到24小時餐廳吃飯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