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就不用了。”孟青站在桌子旁邊冷聲道。“我兄妹二人守著肅慎這麼多年,這些事情還是可以做好的。”
林綰墨看了孟青一眼,沒有回答,隻是問孟集:“將軍當真無事了?”
孟集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坐在旁邊的一眾將領,終於開口問道:“我想知道,昭國的援軍大約多久才能夠趕到。”
聞言,林綰墨微微吃驚,她原本以為憑著肅慎一城之力是可以擋住儼狁的進攻的。
“昭王並未給出期限。”林綰墨低聲道。“將軍如此問,想必儼狁這一次來勢洶洶?”
“不錯,儼狁這一次即便算不上傾巢而出,也是大半的兵力。”孟集頗有些擔憂,“此前燕國奪王位之戰,最近又與南方蠻戎大戰了一場。十年之中起了兩次大的幹戈,國庫就算再殷實,也禁不住如此啊。”
林綰墨聽他說完立刻便明白了孟集究竟指的是什麼。正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肅慎雖然曆來都是軍事要地,但因為土地貧瘠難以開荒種糧,所以一直靠著的都是王朝和燕國的補給。這一次儼狁出兵打了肅慎一個措手不及,正巧趕在了補給時間點,糧草還剩一些同時正在等待補給送來。
“王朝的糧草不曾到嗎?”
“儼狁入侵消息傳到就已經上達天聽,隻是這傳令出兵抵禦的詔書都到了,糧草尚不曾到。姑娘想必也應該知道,王朝眼下奸臣當道,難啊。”孟集不由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林綰墨卻也無話。她不曾涉及朝堂諸事,但也知道王朝皇室薛家至眼下向上數三代都是宦官當權,賢臣遠避,佞臣成群。若非如此,也不至於昔日分封的諸侯國日漸強盛,皇權旁落,天下共逐。
“聽孟將軍這意思,要是打起來,你這一眾將士就是餓著肚子上戰場?”站在林綰墨身後一直不說話的月如鉤忽然笑道。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孟集仍舊艱難地點了點頭。月如鉤說得並沒有錯,城中糧草在戰時最多隻能夠支撐一個月。
林綰墨垂頭想了一想,問道:“燕國國庫的糧草什麼時候才能到?”
“杜子晉杜大人說最快也要一個月。”
聽聞故人名字,林綰墨不由得彎了一下嘴角。沐楓洛每每從晉陽城出來,大小事情都必定丟給杜子晉。大約杜子晉現在正在為糧草寢食難安。
“但是一旦打起來就未必了。”孟集又補充了一句。戰場之上形勢瞬息萬變,誰知道一個月之後肅慎還有多少兵力能夠保證糧草不被劫走,能夠順利的運到肅慎城中?
林綰墨聞言,隻是安靜地點了點頭:“他很快就會到肅慎,我想將軍應該知道吧?”
孟集怔了一下,似乎不大明白林綰墨的意思。
林綰墨看了一眼孟青,繼而笑道:“罷了,將軍隻當我不曾說。糧草的事情我未必幫得上多大的忙,但既然知道了總要盡一份力。”
“若是姑娘有辦法,孟集在此多謝了。”孟集雙手抱拳,很鄭重地衝著林綰墨垂下頭。
林綰墨連忙還禮,道了一句:“不敢。我來肅慎亦為他人所托,此其一。再者,我亦燕國之人,守衛疆土乃是本分。”
“姑娘這話說得好。”白擢朗聲讚揚道。“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跟我們參軍姑娘一樣。”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孟青嗔責了一句。
白擢驚訝地看著孟青,好半晌才尷尬地坐下,低聲問身邊同僚:“咱們參軍姑娘今兒這是讓誰給惹了一肚子火兒啊?”
“誰知道了。”
月如鉤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隻是無聲笑著不說話。
“看樣子孟將軍與諸位還有要事商量,那麼我二人就不打擾了,先行告辭。”
“我送兩位。”
“好。”
林綰墨話一出口,月如鉤已然心中了然。以林綰墨的性子,斷不是那種放著肅慎有難不管的人,什麼軍中規矩不過都是借口罷了。她那好管閑事的脾氣是萬萬難改的。
於是,月如鉤向旁側邁步,讓林綰墨和孟集走在前麵,自己緩步跟在後麵。
孟集與林綰墨並肩走到門口,林綰墨低聲道:“沐楓洛很快就會到肅慎來,他來定奪將軍也更放心一些。”
“嗯。”
“還有……”
“姑娘小心。”
林綰墨被孟集一把推開,隻覺得一道冷光擦著麵頰飛了過去,“鐸”一聲沒入大廳正中央旁側柱子上。繼而,她隻覺得胸口異樣,垂頭正好看見箭羽在領口交衽的位置。
“墨影!”月如鉤大步上前扶住林綰墨,手頓在箭羽之上卻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