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穀被火燒的消息經了通往肅慎沿途的快馬傳訊之後,第三天清早便傳到了肅慎。傳令兵回報給孟集之時,月如鉤就在窗外。
“你聽到這個消息似乎不驚訝。”月如鉤靠在樹上,雙手抱在胸前,斜睨著眼睛看著負手站在樹下他身邊的林綰墨。
“為什麼要驚訝?”林綰墨柳眉一挑看著月如鉤。
“你就不擔心沐楓洛嗎?”
“不擔心。”林綰墨幾乎連猶豫都不曾有,輕笑了一聲回答。
月如鉤好奇地看了林綰墨一眼,複又正了頭笑道:“你對他倒還真是有信心啊。鷹穀既然敢招惹青鸞閣,就必定是有了幫手,你就不怕這一趟將沐楓洛折了進去?”
“怕,但我也相信他不會有什麼事情。”林綰墨說得很堅定,仿佛已經親眼見了沐楓洛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他當是個惜命如我的人。”林綰墨展開手臂,舒展了一下筋骨,慵懶地回答月如鉤,“這世間的事情,唯死易,也唯死不易。”
“哦?”
“生無可戀唯死易,心有牽掛唯死不易。月如鉤,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呢?”
月如鉤凝神想了一想,微微一笑:“此話有大道理。”
得了他的誇讚,林綰墨展顏一笑。才要開口,便看見月亮門處轉過來一個人,窈窕身影,直向著他們走過來。
“孟姑娘。”林綰墨收拾起方才那一副慵懶表情,唇角收斂出一個端莊文雅的弧度來。
月如鉤仍舊靠在樹上,抱著手臂,好似沒看見孟青走過來。
“我哥哥請兩位前堂敘話。”孟青麵無表情地將話撂下,轉身便走。
“不知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林綰墨衝著孟青的背影問道。
“去了便知。”孟青不想和林綰墨再多說任何一句話,大踏步的轉過月亮門消失在了林綰墨的視線之中。
月如鉤優哉遊哉地閉上眼睛,笑道:“你那天與你這位情敵飲酒暢談了大半夜,看上去似乎沒什麼效果啊。”
“你指望能有什麼效果?”
“不說親如姐妹,怎麼也應該有最基本的待客之道啊。”
林綰墨抿嘴一笑,搖了搖頭:“好了,少貧嘴了。你說孟集找我們兩個人究竟為了什麼事情?”
“鷹穀?”月如鉤也睜開眼睛放下手臂站好,“鷹穀被毀之事如果傳出去,怕是江湖之上立刻就會謠言四起。眼下又是儼狁進犯的時候,民心穩定才是首要。”
“嗯,或者孟集想要問一問鷹穀的事情也未可知。”
兩個人一麵說著,一麵來到前廳。還沒有進門,就已經看見屋中密密麻麻地站著坐著一群人。全部都是穿了鎧甲,兵器在手,一臉的凝重。他們都是沙場之上曆練出來的漢子,身上自帶著一股子剛猛殺氣,林綰墨的腳步在門口頓了一頓,麵具之下,眉峰不易察覺地動了一動。
“兩位來得正好。”見林綰墨率先走進來,坐在首座的孟集連忙站起身來迎了過去。
林綰墨上前兩步,對著孟集抱拳拱手道:“聽聞將軍傳召,蒹葭來遲,請將軍恕罪。”
“姑娘客氣了。”孟集自然心知林綰墨的身份不能泄露,便也就隻是抱拳拱手還禮,別無其他的舉動。抬了頭看見月如鉤抱著手臂站在林綰墨的後麵,隻是對他點了點頭。
“這位公子的架子倒是很大啊。”一旁早有跟著孟集七八年的裨將不服,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聲音朗朗,震得人耳朵都有些疼。
“白擢,不可無禮。”孟集忙喝道。
林綰墨隻是看了白擢一眼,又轉過目光看著孟集:“不知道孟將軍讓我二人前來,所為何事?”
“儼狁入侵。”孟集說著轉身回桌子旁拿過一封戰報雙手遞給林綰墨。
林綰墨卻是沒有去接,隻是笑著問道:“這乃是肅慎軍中之事,蒹葭並非軍中之人,按照我燕國的律法是不能夠參與軍中事情的。這軍報請將軍恕小女子不能看。”
孟集愣了一下,心中有些不明白林綰墨的意思。她可是燕國的王後,雖說後宮不能幹政太多,可到底還是有知道消息的權利的。是以孟集才特地讓孟青將林綰墨請來。
見孟集一時間尷尬,林綰墨忙笑道:“將軍若是有什麼需要蒹葭和我這位朋友去做的,盡管說便是。我等萬死不辭。”
孟集幹笑了兩下沒有回答。天下誰人不知林綰墨是沐楓洛的心頭寶,就是借給他孟集兩個膽子,他也不敢貿然將林綰墨送入危險境地。別說是危及到性命的事情,便是損傷了哪怕一絲一毫,沐楓洛可能跟他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