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他問:“那照你這麼說,你想這麼多,是為了我著想了?”
“那自然,阿然很擔心你。雖然她都沒說,我也看得出來。”昊雲說著低下了頭,沉聲道,“隻是她似乎是遇到了些心事。雖然我知道不應該,可我還是讓人去問了。或者說,是從翠翠那裏打探到了一星半點兒的消息。主要是那一日,我和卓絕有事,在落玉軒留宿了一夜。這件事被劉夫人給知道了,她似乎是訓戒了阿然。阿然麵上沒說,但是對我是疏遠了些。”
“你們倆原本就不必太過親近……”左岸話一出口,才驚覺,自己也太過猥瑣了。他們兩個相處,還是他默許的。如今說這樣的話,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嘛,他連忙改口道:“你也知道,劉靜她是婦道人家,對於女兒的教養和規矩,她終歸是關心的。她為了這事找阿然談話,作為父親,我是很支持的。”
“這是自然。”昊雲何其聰明,左岸直消說半句話,他就能猜透他有幾多意思。如今,左岸肯說這麼多話,也是有意讓自己去好好琢磨接下來,如果還要和阿然在一起,該采取怎樣的方式比較適合。
見昊雲這麼懂事的樣子,左岸心有不忍,他別開眼看窗外,岔開話題。“這天漸次冷了下來。再過幾天就過年了。今年不比往年,你父親是不是可能會回來?”
“半個月前,我已經修書去詢問,還沒有回應。”昊雲眼神一暗,“我覺得父親並不想回來。這京都已經不是以前的樣子了。父親在外,還可以逍遙任性。每次回京述職都如履薄冰。著實沒有意思。”
“內有齊家,外有景家,當今聖上,還要依靠你家,才能平衡各方勢力。你父親,實在是多慮了。”左岸歎氣,他這位老友,就是太過本分,太過小心。才會讓景家,陷入如今這樣為難的地步。他但凡有點手段,也不至於讓齊家現在這麼囂張。不過朝堂上的事,表麵和暗裏,也不是一回事。左岸發覺,即便是他,身在其中也不一定能看得清楚。
“父親並不是擔心景家,而是擔心他自己。”昊雲勾唇笑,“景家沒有了我父親,還會有另一個將軍。可我父親不一樣,他隻有一條命,隻有我一個子嗣。若是他出了意外,我若是有意外,那麼景家的嫡係就沒有了。那麼那些有心人,就有了可乘之機……”
“景家的處境,我有所了解。卻不知,嚴峻到這兒份上。”左岸沉默低下了頭,“我早該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總以為,別人都比我厲害,就我這樣傻愣愣的人,才會在家鬥的這個泥潭中深陷呢。我總以為,景兄的手段,那景家還不是像粽子一樣被攥在他手裏。”
“左叔真是好玩。每一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你別瞧著我好像很開心似的,其實我也特別煩惱……”昊雲說起調皮話來,也是讓人開心得不得了。左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父親要是有你一半的心態。我就不用替他操心了。他要是有一半你小子的心計,當年就不用遠走他鄉了。”
“左叔太抬舉我了,我怎麼就成了有心計了,我頂多算是有點小聰明。”
“不……不……”左岸看著他,諱莫如深的樣子,“你別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今天拚命帶卓絕進宮的原因,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你不必說,我也不會問。”
昊雲隻是笑笑,左岸也回以一笑。兩個人彼此心照不宣。
馬車在左府門前停下,左岸問昊雲,“要去見見那丫頭嗎?”
“不了。”昊雲笑著拒絕。左岸站在門口,搓著雙手,稍稍走動了一下,抖落身上的雪沫,笑道,“不去的話,放心的下那丫頭?或者你是因為我說的那些話。你不敢去了?”
“左叔說的對。劉夫人之所以會找阿然。阿然之所以會疏遠我。根源在於我沒有找到更好的方式,去處理阿然與我之間的關係。畢竟,阿然她是個大家閨秀。”
聽著昊雲說著一本正經的話,左岸隻是點頭,並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