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日子好過些,有些地方的婚俗稍稍恢複,也有一些地方出現了新的婚俗,比如新婦婚後一天得給婆家做一頓土豆宴等。許是北坡村地方偏,不管是恢複舊俗還是創造新的婚俗都還很少聽說,大蘭又是個怕麻煩的,也樂得照村裏簡單的婚俗來。

照村裏的習俗,她都不用準備什麼東西,所有需要的東西她一天就可以備齊,倒是要備隻公雞,等她出門後由家裏的男丁斬了雞頭把血灑在門口,表示娘家人會一直替她撐腰的意思,並沒有潑水的儀式,想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什麼的,這會兒的人們還不認同。

家裏本就養著雞,有兩隻公雞和一群母雞,大蘭已經把其中一隻係上繩子,定下明年成親用。除了這個,她似乎都沒什麼可準備的。她似乎還是有點不真切的感覺,好像她和王九的婚約有點虛,說不定哪天會散,又說不定她哪天會醒,她會發現一切都是她做了一場夢。

直到秋收時,李大舅過來時跟王九請來的村長定下了兩人成親的日子,大蘭總算有了實感,實在是這個成親的日子太近了,她一直以為會在明年五月或九月底成親,想不到定下的日子卻在正月十二。

王九聲稱是去請人算的好日子,他也給了李大舅三個選擇,一個是正月,一個是二月,還有一個在九月,李大舅大概是覺得耽誤了王九太多年,拍板挑了離得最近的日子。

大蘭當時就在屋裏,這回他們倒沒讓她回避,但也沒有問她的意思。她一聽就覺得果然不能讓李大舅選,好歹選個二月的呀,她嫁衣還沒做呢,先前她還想做件半袖,正月那麼冷誰穿半袖,看來她得做件襖子。

“正月會不會有點趕?”她大膽問了一句,哪怕二月成親也得做襖子,能推後一點點也好。

“不趕,還有好幾個月呢。”李大舅不等田村長回答就把她的話頂了回去。

大蘭馬上又慫了,她真的應付不來不跟她講道理的長輩直接下命令的長輩。

王九朝她看了一眼,到底沒有說什麼。他還是盼著早日跟她成親的,也知她的性子,若是一件事她真的覺得不妥她會堅持己見,這會兒她沒有這麼做,可見婚期是早是晚她並沒太在意。

等著李大舅一行回去了,王九還是去廚房找了大蘭說話,怕她在那兒生悶氣。進去時,他見大蘭坐在灶口發呆,倒不像是生氣,似是在想些什麼。

“你要是真覺得正月成親早了些,我去跟大舅說改在二月。”他試探著問。

大蘭回過神,朝他看了一眼,剛剛在腦子裏想了一回,她已經想開了。

“正月二月也沒什麼差別,罷了,正月就正月吧。”

說是這樣說,她心下還是有點不滿的,畢竟這事又是沒經過她同意定下的。好像當初大學填誌願也沒有太跟她商量,她就是個拿不定主意的人,成親跟選誌願,她私以為還是選誌願更要緊,成親不就是合法同居……算了,她好像又有點想太開了。

目光一轉,她問王九:“這三個日子真是你去找人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