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暮！你追求我經過我同意了麼？我答應了嗎？我什麼時候是你的人了？你又憑什麼在這裏指責你哥？我不愛你，拒絕了你，難道我連選擇愛人的自由都沒有嗎？你先喜歡我又如何？感情是要兩個人互相喜歡才算數的，你那最多叫做一廂情願！”雲景定定地看著顧北暮，一番話聲調不高，但理直氣壯，鏗鏘有力。
平日裏那麼溫和良善從不輕易與人紅臉的雲景，此時沉著臉這樣咄咄逼人時，清秀的眉宇間竟有一種冰渣凝結的感覺，跟顧南辰平日裏高高在上沉默不語時的氣場，如出一轍。
發現這一點的嶽昕宇，突然明白為什麼雲景對二少的追求無動於衷，卻偏偏愛上脾氣更臭的老板——因為，從本質來上說，這兩人其實是同一類人。
隻不過，一個完完全全展露本性毫不掩飾；而另一個，出於禮儀和修養，把那種氣勢和冰冷，偽裝的天衣無縫。
若要說這兩人誰的道行更高，恐怕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反倒更厲害一些。
嶽昕宇琢磨透這一點，下意識抬眼看了看顧北暮，顯然，希望執迷不悟的顧二少也能看出這一點。
可是，他的希望落空了。
顧北暮聽著這番話，被憤怒燒紅的那雙眼起初一怔，繼而浮現出悲傷、痛苦、頹喪，幾秒後，那種種情緒又都消失，伴隨著他嘴角勾起的冷笑，眸底也隻剩譏誚：“是啊……我怎麼忘了……”
他舉起的拳頭顫抖著緩緩落下，眼神也低入塵埃裏，“我怎麼忘了……你從來都沒看上過我，盡管我這裏跳動的是你男朋友的心髒，可你依然沒有對我另眼相待過……為什麼，為什麼……我到底是哪裏不好？還是……從一開始，你就……喜歡上了他？”
譏誚的眼神被哀傷注滿，緩緩重新抬起，落在顧南辰臉上，盯了幾秒又慢慢轉回，再度看向雲景，“你們倆是不是早就看上對方了，隻有我這個傻子什麼都不知道，還想著證明自己，強大自己，想著把自己變得更優秀才能配上你——我真是可笑……”
雲景說出那番狠話，但當看到顧北暮頹喪痛苦成這副模樣，心裏還是疼痛起來。
說到底，這個人是林謙生命的延續啊！
那顆心髒，曾經駐守在她最愛之人的胸膛裏，是莫大的緣分讓兩個素不相識的人有了這樣的機緣，讓她還能以一種特殊的方式紀念著自己深愛過的青梅竹馬。
想到這些，雲景到底還是心軟了。
可無論再心軟，也不能給他希望，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咬咬牙一狠心，“顧北暮，你不要這樣，林謙在時，我愛的是林謙，他走了，我對他的愛也一並去了，我不可能愛上一個替代品。”言外之意，你不要再拿這顆心髒說事。
顧北暮顯然也聽出這層意思了，當即越發冷笑，恍惚地點著頭：“替代品……我明白了……反正就是，你現在愛著我哥，他那麼優秀，比我強，比誰都強，恐怕就算林謙還活著，你遇上了我哥也會移情別戀了——什麼青梅竹馬，什麼情深義重，都比不過你們女人的拜金虛榮，比不過——”
“北暮！”顧南辰能容忍弟弟對自己任何謾罵誹謗的言辭，卻無法聽他詆毀雲景半句， 當即厲聲喝止，“你在胡說八道別怪我不客氣了！”
顧北暮笑起來，肩膀跟著聳動，一字一句地反問：“不客氣？我親愛的大哥，從小到大你那麼疼我，現在為了一個女人，要對我不客氣了——那請問，你打算怎麼不客氣？像你對付顧氏的敵人那般，趕盡殺絕嗎？”
顧南辰銳利深沉的眼眸緊緊凝睇著他，濃黑的眉頭聚攏，隱約顫抖。
是，從小到大他對這個弟弟百般照顧，人人都誇他懂事有愛，誇他是個好兄長——他哪裏舍得對他最愛的弟弟不客氣？
可如果他繼續這樣胡鬧下去……
顧南辰緊緊擰眉，盯著顧北暮，清冽的嗓音冷凝的如同從冰縫裏擠出：“北暮，這些年我對你怎樣，你心裏很清楚，你若是真把我當兄弟，當大哥，當親人，這個時候你應該祝福我，替我高興，而不是這樣為難我。”
這話，已經算是淩厲的指責。
“替你高興……嗬，我真替你高興……給我找個了好嫂子。”顧北暮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踉蹌著退後了幾步，身體撞到了林曉愛的辦公桌上，把她擺在桌前的辦公用品都撞翻了，嘩啦啦掉出一堆東西。
他的手本能地扶了下桌沿，指間觸碰到一個鐵質冰涼的東西，下意識抓起。
舉起一看，是把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