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陽光溫和明媚。路邊花壇裏的草木迎著陽光盡情的舒展嫩綠的新芽,街道一旁的七裏香開滿了白色和黃色的小花,隨著輕風一陣陣吹來馨人的清香。
春天,帶著生機、活力、希望與美好再一次來到人間。
然而,杜箬無心關注這一切,她慢慢的沉默的走出醫院的大門,低著頭,目光一直落在自己右手上拿著的單子上,心卻越來越沉。
過往的行人看著她一副失神的樣子,紛紛投來同情的目光。畢竟,在省醫院的門口,又是這副神色,不是她自己得了重病,就是親人得了重病,無論哪樣都是值得同情的。然而,他們也隻能同情一瞬而已,擦肩而過,仍是陌路人。
杜箬並沒有得什麼絕症,她的病甚至連重病都算不上。她不過是下頜囊腫,患處又離神經很近,手術有些風險而己。但是,這裏是省醫院,裏麵有全國頂尖的醫學博士專家,她的這點問題治療起來並不是難事。
然而,就是這在世人眼中的小病,卻讓她的生活雪上加霜。治療費用至少在三萬以上,而她默默打開手機清算自己的全部身家:餘額四千八百元,除去這月月底要交的房租水電氣費共二千四百多元。社保卡裏沒有錢可以刷了,就算醫保可以報銷,治療加上後期養病至少也要一萬多……
杜箬算盡了自己可以利用的一切資源,卻發現自己還是無能為力。況且,雖然有醫保報銷,但一但住院自己還是得先繳費吧。這時的她,根本不敢想象住院之後工作會怎麼樣。
因為身體不好的原因,她經常請假引得領導不滿。再加上她的工作也隻是毫無技術含量的文職,任何人都可以取代,公司不願主動開除她,就把她手中的工作分出去一點兒,由此名正言順的降了她的工資。杜箬知道公司是想讓她自己走,她也想換一份工資高輕鬆些的工作,但首先學力就達不到別人的要求,但如今就連這份工資不到三千的工作她也不敢丟掉了。
沒有了工作,下個季度的房租和生活又該怎麼辦?
她緩緩抬頭,迎著陽光自嘲的一笑,眼中的酸澀卻是怎麼也壓不住。多麼諷刺啊,已經而立之年的自己,居然被這麼區區幾萬塊錢逼得山窮水盡。
但這一切又能怪誰呢?隻能怪自己。
杜箬歎了口氣,打開了自己的通訊錄。然而,她卻悲哀的發現,活了三十多年,她連真正的好友都不剩幾個了,能借錢的更是一個都沒有。最後,猶豫了許久,她隻能打電話給父母了。
她雖然這麼沒用,但是在她父母的眼中她卻是最好的女兒。而這一切,不過是杜箬給他們編織的謊言罷了。
她讀了個大專,學了個萬金油般的專業,沒有一技之長。因為從來被父母溺愛,畢業後思想太理想化,眼高手低又不能吃苦,更處理不好職場人際關係,走到哪裏都覺得環境讓自己內心壓抑,不停的換工作,永遠拿著試用期的工資。
而這一切,她是不敢告訴爸媽的。父母擔心她隻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總是時不時的打錢給她,因為她在他們心中是最乖的,他們覺得女兒不會亂用錢,所以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