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馬師叔的一個弟子,爬到樓船頂,升起了一麵旗幟,紅底白字——“拾遺山莊”。
鮮於懷笑道:“大江水道船隻紛雜,前些日子還曾經打過水仗,朝廷巡查的仔細,咱們需得亮出旗幟,免得惹出麻煩。”然後,他長長噓了一口氣,“終於快要到家啦!”
當天夜晚,他們出了大江水道,駛入一處支流,溯流而上,行約百裏,終於停下了。岸邊一處碼頭,掛了幾盞燈,阿虎一行人趁著燈光下了船。當雙腳踏上陸地的時候,因坐船久了,田藝腳下發軟,搖晃了一下,差點坐地上,阿虎忙上前扶住了他。
碼頭早停了三輛馬車,一個黝黑的漢子迎過來,同馬師叔鮮於懷寒暄了幾句。一招手,大家便乘上馬車,繼續前行。
馬車載了他們,搖搖晃晃,黑夜裏也不知道往哪裏走。不一會兒,阿虎兩眼發困,不覺打了個盹兒。迷糊中忽覺馬車停了,聽的車外人聲噪雜,探頭一望,原來已經到了拾遺山莊。
阿虎推開車門,扶了田藝下車。外麵燈光搖曳,人來人往,一時間也分不清都是誰。片刻之後,人影晃動,鮮於懷走過來,領著阿虎跟田藝隨著人流往裏走。黑夜裏,阿虎就著燈光看去,這拾遺山莊臨山而建,座落廣闊,叢林花樹間,露出牆角飛簷;曲徑通幽處,燈光星星點點。
走了一會兒,人流分散,人聲漸漸稀落,最後,隻剩下一個仆從打了燈籠,引著他們三人前行。進了一處院子,推開了客房,鮮於懷給他二人安排好房間後,便跟田藝阿虎告別,說道:“旅途勞累,不妨礙兩位休息了。一切事務待明日再說罷。”指了指那仆從,道:“他叫石青,有什麽需要,盡可找他便可。”
這一夜,阿虎聽的山風簌簌,鬆濤陣陣,仿佛回到了家裏,睡得極是香甜。待他醒來,天色已經大亮,他推門出屋,才發覺自己竟身處半山腰,極目一望,滿眼蒼翠,紅磚綠瓦,樓閣回廊隱與其中,原來,這拾遺山莊竟建在群山叢林之中。
此時,那石青送來了早餐,讓他吃罷飯,隨他去見主事。吃完飯,阿虎隻當田藝會跟他一起同去,不料,隨石青出門後,才知道隻有自己一人。
他驚訝的問道:“怎麼就我一人,我家爵爺呢?”
那石青微笑道:“伯爵大人另有安排,已經隨人去見管事了,我隻受命請你一人的。”
阿虎悵然若失,這一路來,他明顯察覺到田藝的冷落,卻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他怏怏的隨著石青行走,對莊中的美景也失去了興趣。
“石公子,到了。”石青一聲招呼喚醒了阿虎。他抬頭一看,發現自己正站在一處堂屋跟前,那門邊刻了兩行字:“拾遺天下,寧有求全之毀;補闕古今,勿要過情之譽”,匾額上寫了“聖堂”。
石青示意阿虎自行進去,他卻轉身自行離去了。阿虎四下一望,周圍靜悄悄的,竟隻有自己一人。猶豫了一下,他抬腿邁進了那聖堂,心中暮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