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瓔珞一見雲謐，便紅著眼睛撲了上來。
“大姐，祖母去了，祖母竟就這麼去了......”她的眼睛本來就已經腫著了，如今還在不停地流著淚，讓人看著怪心疼的。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雲謐勸道，“來之前我特地去太醫院問過了，父親請過禦醫，但老夫人似乎早年遭過什麼大病，身子骨一直就不好。拖了一個月，還是沒撐住。”
“一個月......”雲瓔珞喃喃地仰起了頭，隨即無限懊悔地擦著淚，“早知道我便不入宮了，祖母最後一月，身邊無人伺候，那該是多傷懷啊！”
“所幸，你還見了她最後一麵。”雲謐有些落寞地垂下了頭，撫著手腕上的鐲子，“我不孝，未能伺候膝下，在她西去後甚至不能親手替她上一炷香，就連參拜，都隻能遠遠地跪在院子裏。”
雲瓔珞一怔，原本滿腹的悲愴化作了一絲憐惜。她安慰地拍了拍雲謐的肩：“大姐，老夫人一向疼你，定然會體恤你的。你知道嗎，我回來後便與她說了你被封女官的事，老祖宗開心的不得了，喝藥的時候啊，都笑咧了嘴，一直念叨著‘我家阿謐有出息了，我家阿謐有出息了’......”話至此處，雲瓔珞又是簌簌落下淚來，“你能為雲家添光彩，便讓祖母無限欣慰了。”
“瓔珞，隨我入宮吧。”雲謐扶著她的發髻，聲音輕柔，“我雖沒有老夫人那樣溫柔體貼，但你隨我進宮，總比在雲家這虎狼窩裏好。你說呢？”
雲瓔珞一怔，隨即感激地抹了抹眼淚：“我真的、真的可以進宮嗎？”
“應該是沒問題的。”雲謐笑了笑，“你願意的話，我回宮後便通稟陛下，求他開恩。”
雲瓔珞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即小心翼翼道：“可是前幾日，我聽嫡母大人與父親說，要把我許配出去了......”
“方才我與父親談過了，他準許我將你帶進宮去了。”雲謐安慰道，“隻帶你一個。”
雲瓔珞明白她話中意思，欣慰地點了點頭。門前守著的映柳走過來稟告道：“大人，後院的婢子們說，熱水備好了。”
“好了，我得沐浴了。”雲謐捏了捏雲瓔珞的臉蛋，“你先去忙吧，我會盡快的。”
“好。”
再入雲水閣，熟悉的雕樓畫棟，心境卻全然不同了。
門前坐著一個老嫗，雲謐走進些，才看清那竟是昔日伺候老夫人的沈嬤嬤。
她竟憔悴成了這樣？
“沈嬤嬤？”她輕輕喚了一聲，門前的老嫗僵硬地扭動著脖子，眼裏流露著悲傷：“大小姐？大小姐，您終於回來了！老夫人還在等您呢！不......不對，老夫人去了，老夫人去了啊......”
看她這般癡癡傻傻的模樣，雲謐不禁有些自責起來。她將老嫗扶了起來，拍去膝上的塵土：“嬤嬤，我讓人送你回去歇息好嗎？”
“你走了，老夫人舍不得，就總來雲水閣瞧瞧。”沈嬤嬤自顧自的說著，“有時候坐在桌邊，望著太陽，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裏，也能自說自話一下午呐......我的老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