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嚴嫣輕輕地將手中的那一疊文書放在案幾之上,疲倦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她抬起雙手,揉一揉左右兩邊兒酸澀的太陽穴。好半晌兒,她才緩緩睜開雙眼,看了看馬忠和曹雍。“還有小半個時辰兒,你倆下去,吃上幾口飯,略微歇上一歇兒。今兒個下午可是大陣仗兒,沒有精神怎麼行?”“諾!”馬忠和曹雍深施一禮,躬身倒退著出了大殿。
他倆都是大司馬和昭懿夫人的心腹人兒,每日裏忙得腳打後腦勺兒。今日大事兒粗定,走出大殿,不由得腹如雷鳴了。“曹大人,今兒個咱倆人就假公濟私一回,胡亂找個屋子吃上一口飯好了。”馬忠雙手撫著雷鳴不已的肚腹,滿臉尷尬地笑道。“便如尊言!”曹雍道。
“唉!我就不明白,王淩是怎麼想的。都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了,太原王家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嗎?如今是大勢所趨,連擁漢派們都看得出來,就剩下馬日磾一個麻煩了,難道王淩竟然看不出來嗎?在大司馬起兵之時,太原王家可是第一大助力,在節骨眼兒上,如何能如此?”
馬忠一手端碗一手持箸,一邊兒狼吞虎咽,一邊兒輕聲說道。那邊廂兒,曹雍卻是雍容端重,細嚼慢咽。聽了馬忠的話兒,他放下筷子,微微笑道。“馬大人,老王述死後,鄭康成曾言:‘王淩拘謹,難成大事’。你難道忘了嗎?”“此言絕妙!如此看來,鄭康成看人,真可謂入木三分呀!”馬忠以手加額,略微想了一想,這才微笑著說道。唉!王家完了!
“家主,您得立刻上疏,非但要議朝儀,還要寫上懇請孝懷皇帝世子正位登基,大司馬封王,並加九錫。有了這幾句話兒,就可保我太原王家百年無虞了!按理說兒,我們太原王家應該搶在蔡侯爺前頭兒上疏的,如今已然是失了先機。倘若稍有遲疑,就什麼都晚嘍!”
在偏殿的另一間靜室之內,王晉從懷中摸出一紙文書,躬身,叉手,遞給了高高在上的王淩。“家主,這是我和二十三兄兩人草擬的上疏,請家主過目。其中有加九錫一語,是蔡侯爺都沒有提出來的。有了這一句話兒,就表明我們太原王家和大司馬死死捆在一起了!”
一看王晉如此作為,一旁兒的王翰連忙同時躬身,叉手,語重心長地苦苦勸道。“哦?”一聽此言,王淩的眉頭立刻就緊皺了。爭奪家主一事,他心中本來就有些首尾,生怕王翰、王晉兩人不服氣兒。如今一見兩人早就擬好了文書,他立刻就怒火中燒了。可是,此時此刻,他也隻能按捺住心中的憤懣,取過文書,一目十行看過,這才說道:“我看一看再說吧。”
一看王淩這副模樣兒,王晉立刻就著急了,他連忙膝行上前幾步,一把就拽住了王淩的衣袖兒。“家主,此時此刻,是關乎我太原王家死生之時!還望家主莫要一意孤行,以王家數百口人的性命為重!”一聽這話,王淩立刻就雙眼圓睜了。“難道我不上疏,大司馬就要誅我太原王家的九族嗎?”話一說完兒,王淩攏手目視前方,神情高貴端重。再也不肯理睬了。
王晉雙眼一瞪,正要開口折辯。突然之間,王翰緊緊拉住了他的衣襟兒。“諾!王晉失言了!還請家主海涵!”王晉也是聰明人兒,連忙就勢兒俯身行禮,和王翰一起退了出來。兩人來到另一間靜室之內,屏退左右,王晉雙眼一閉,竟然潸然淚下了。“唉!王家完嘍!”
“二十三兄,王淩那一支兒,大概是完了。可是,太原王家不會完!”王翰長歎一聲兒,慨然說道。“哦?莫非,你有法子倒轉乾坤不成?”王晉一下子就睜開了雙眼。“倒轉乾坤的法子,沒有!但是,不背黑鍋的法子還是有的。”王翰買了一個關子。“頑皮!速速講來!”
一看王晉急了,王翰隻好說實話了。“我二人聯名上疏,請大司馬為溫王,並加九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