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對臣還禮的跪拜禮是“空首”,所謂:“空首拜者,君答臣下拜”,動作是兩手拱地,叩頭至手而不觸地,故名“空首”。君主還跪拜禮的次數是一拜,所謂奇拜是也。《儀禮·士相見禮》亦載:“始見於君,……士大夫則莫摯,再拜‘稽首’,君答壹拜。”
蔡侯爺注疏《周禮》曾雲:“古人席地而坐,引身而起,則為長跪。首至手則為拜手。手至地則為拜。首至地則為稽首。”這便是“空首”“拜”“稽首”的最權威分別。
君主對臣下表示特別的敬重,還有施最重的稽首禮的,但不屬禮製的規定,而是“非常禮”也。《尚書》中就記有“太甲稽首於伊尹、成王稽首於周公”之事,說的是商王太甲向大臣伊尹行稽首禮,西周成王向周公稽首。“稽首”是最重的禮節,向不輕施。一旦施了稽首之禮,即意味著對方所拜托的是天大之事。以君王之尊,而施“稽首”之禮,所求必甚大。
除站立禮、跪拜禮外,還有一些禮節也體現出君對臣的禮敬。
降階,下台階相迎或行禮。例如諸侯國國君-公對其臣下降階行禮表示歡迎的禮製:“卿大夫皆入門右,北麵立。公降階揖之”如此等等。
離席,或曰避席。指離開跪坐之席起立,再施以揖禮或拜禮。如春秋時齊桓公大宴臣下,鮑叔牙向桓公敬酒致辭,希望他不要忘記昔日國亂出奔時的苦難。桓公大為感動,而離席再拜,這是君離席向臣行兩拜(再拜)的禮。
還有所謂“興”(興席),是在座席上起立以示敬。《儀禮·士相見禮》記述:君賜臣下宴,臣下食畢拜謝退出時,“君為之興”,便是君對臣之辭去以起立作為相送的禮節,這時大臣們就要說:“君無為興,臣不敢辭”,然後才離開。更重的禮節是君不僅起立,而且“降送之”,即降階相送。
此外,還有君為臣“撫席”,撫一下席子請坐。“撇席”,象征性撣席上灰塵之動作讓坐等等禮節。
在稱謂之禮上,古人姓名外還有字,先秦時期有“國君不名卿老”禮製,君主不以名稱呼高等官員,以示尊重。本朝,大司馬“稱文和兄而不名”,便是“不名之禮”。
正因為先秦之時君主對臣下有諸多禮敬的儀節,與後世不同,因而令後人對古君王之聖德及禮敬臣下的行為心儀、歎讚。蔡侯爺曾雲:“《禮》:天子為三公下階,為卿離席,為大夫興席,為士撫席。於公卿大夫拜,皆答拜。”蔡伯喈發此幽歎之時,心甚向往之。
正因為先秦時期是大爭之世,也是大有為之世,所以,君王都謹守周禮,禮敬臣下。
可是,自從始皇帝混一宇內之後,施行中央集權,皇帝為天下之主,高高在上。為了維護皇帝的尊嚴,禮敬大臣的儀製與行為就大大減少了。君尊臣卑的綱常由此強化,自此之後,先秦時期君主禮敬大臣而卑己尊臣的禮儀,當然有損皇帝至尊身份,因而從禮製中取消。
皇帝隻向極個別的大臣主,要是自己的授業師及“三老五更”行禮。所以,在朝儀以及其他場合中已見不到像先秦時期的君主那樣,向諸侯、卿大夫、士等各級臣屬先施以揖禮、跪拜臣下的場麵了。此後,隻有至尊的皇帝,在朝儀上能夠心安理得地接受百官的跪拜。
“蔡侯爺,您講的都是先秦時期的朝儀。這些我們都聽明白了,可是,這個朝儀不是很好嘛?左右是個儀製,能夠體現天子的權威和尊嚴就夠了。我們為什麼要重新議朝儀呢?”蔡侯爺終於科普完了,一個京師大學堂出身的低級官員舉起手來,大惑不解地望向蔡侯爺。
“不錯!這個問題提得非常好!這,也就是我接下來要講的。”蔡侯爺不愧是飽學宿儒,一聽有人辯難,立刻就掀髯大樂了。“《周禮·夏官·司士》記載:‘正朝儀之位,辯其貴賤之等。’這‘議朝儀’便是‘正位’,‘辯’貴賤之等。就是正天子之位,辯貴賤之等也!”
“哦!原來如此!”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了。這就是“議朝儀”的真諦所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