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張東雲忽然敲敲座椅扶手：“到此為止。”
白衣書生微微一笑，不再言語。
慧明和尚視線轉而望向上方。
“你要救的人，本就不會死，然而你因此阻礙我長安行事。”張東雲模仿邪皇的聲音開口。
和尚雙掌合十一禮：“晚輩魯莽，未曾辨明真相便插手，有愧於前輩。
前輩有好生之德，不多造殺孽，晚輩佩服不已。
為表歉意，前輩如有事吩咐，晚輩但凡能做到的事，定盡己所能。
不過，請恕前輩冒犯，戰事終究非黎民之福，如果能和談休戰，實是造福蒼生，望前輩三思。”
張東雲聞言，並不動怒，隻淡淡道：“在朕治下，黎民百姓比在其他任何治下，都要幸福。”
慧明張了張嘴，有話到嘴邊，卻又哽住。
一旁白衣書生，這時重新開口：“事實勝於雄辯，師傅不妨在長安周圍走走，再到東唐治下走走，一切自明。”
“施主言之有理。”
慧明和尚點點頭：“貧僧原本就打算，去東唐北邊的辛原郡看看。
之前遇見從那裏逃難的鄉親，那裏有一條幻龍作亂，害得當地百姓不得不背井離鄉。
貧僧打算去那裏，幫百姓驅逐幻龍。”
他者無心，殿內其他兩人卻聽者有意。
“幻龍？倒是少見。”
張東雲語氣貌似隨意：“將這條幻龍帶回長安，河西郡的事，朕便不追究於你。”
慧明和尚聞言，略有些意外，不過立馬答應下來：“隻要貧僧能擒下此妖，一定為前輩帶回來。”
他為人不打誑語，長安不派人盯著他，他就此離開，也一定會把那條幻龍帶回來。
沒抓住，同樣會回來給個交待。
“晚些時候出發，會有人與你同校”張東雲言道。
慧明和尚以為是監視他，但他並不介意：“貧僧明白了，就依前輩安排。”
少年僧人離開了大殿。
殿內白衣書生連變回十歲女童模樣。
“何必欺負孩子？”張東雲語氣淡然。
“他太嫩了，換個老光頭來，哪會那麼容易動搖？妹都沒怎麼繞他。”
沈和容則笑笑：“不過年紀就有佛門第七境修為，屬實不易，佛門講頓悟不假，但越是如此，越明這和尚資卓越。”
慧明和尚，今年不過十六歲的年紀，已達到佛門第七境，須彌境界。
縱使以沈和容的眼界，對方也算佛家修行上的才人物。
張東雲對慧明和尚沒有過多評價，隻是看著沈和容道：“你確實玩心比以前重了。”
“讓大哥見笑了。”
沈和容笑過之後，神情認真起來：“雖然葉川郡和辛原郡相隔甚遠，但應該就是十一哥。”
“猿龍王”敖空，正是同時身兼搬山魔猿與幻龍兩大妖血。
張東雲微微點頭。
他心中感到疑惑。
難道自己要被打臉了？
之前和沈和容聊得時候，兩人都判斷隻要不出大意外，現在狀態不妥的敖空隻能變成搬山魔猿，無法變成幻龍。
難道真就出大意外了？
張東雲心中好奇不已。
這是哪出了狀況外的變化？
“妹再同那和尚一道，去辛原郡看看。”沈和容一張童稚的臉上，滿是認真。
“那便交給十二妹了。”張東雲頷首。
“妹雖然新近突破到第八境，但十一哥哪邊可能也有了新變化，不得不防。”
沈和容言道：“青眼妹依舊攜帶，如有狀況，屆時或許還需大哥指點。”
“放心。”張東雲言道。
沈和容便以大明宮侍女明易雪的身份，跟和尚慧明一起上路。
慧明初時還以為長安城派人是監視他，防他偷偷逃跑。
但此刻看著模樣比自己還幾歲的明易雪，他就有些摸不準長安城主的意圖了。
生性質樸的他不由檢討自己先前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慧明發現麵前女童，悄悄打量他頭頂。
注意到慧明的目光，女童連忙低下頭。
慧明微笑問道：“怎麼了？”
女童略有些猶豫的開口，聲音清脆：“哥哥，你的頭發……”
慧明恍然：“是了，這邊佛門弟子不多見，難怪你好奇，貧僧是出家人，經過剃度之後，自然就沒有頭發了。”
女童恢複沉穩模樣，大人似的點點頭：“原來如此。”
慧明見狀不禁莞爾，帶著女童一起出城。
女童端正了一下頭頂帽子。
帽子中藏著一枚藍色的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