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顧卿九猛地轉過頭來,對著眾人一臉無辜地說道,“月亮說她不喝!”
除了夏侯絕,其他人都是捂著嘴偷笑,明明酒量不行還要逞強,這都醉得自言自語了!
“過來。”夏侯絕招招手,讓顧卿九坐回自己身旁。
可顧卿九當真是醉了,哪裏還會聽夏侯絕的話,她現在,隻想著敬酒呢!
“對了!謝青書呢!謝青書不是也在這兒嗎?”顧卿九猛地轉頭,狠狠瞪著顧卿憶,“謝青書去哪兒了!”
顧卿憶卻是扭過頭,淡淡道:“他不舒服,回家休息去了。”
“哦……不舒服啊……”顧卿憶又是高高舉起酒杯,“那這一杯,我就敬謝青書,祝謝青書……早日,病死!”
旁人都被顧卿九這句話給驚到了,還未注注意到,她又是一杯酒下肚,仰頭大笑起來。
糟了,頭仰得太高,重心有點不穩,似乎要摔倒了。
墨色衣袖翻飛,夏侯絕飛身上前,將顧卿九抱在了懷裏。
“段老爺,這孩子在家中從未吃喝過好的,第一次見這種場麵,有些激動了,還請見諒。”夏侯絕垂首道。
夏侯絕何時對人低頭道歉過!
段林衣袖中原本緊緊捏著的拳頭終於是鬆了下來,笑道:“九千歲真是多慮了,段某人又怎會與一個孩子計較呢!來人,將顧小姐送下去休息。”
“不必,本宮親自帶她回去休息。”
段林知道夏侯絕去意已絕,不再挽留,隻好送夏侯絕出門上了馬車。
車行了許久,才繞過了流翠江,到了對岸。
顧卿九睡得不安穩,時不時地在夏侯絕袍子上蹭一蹭,眉頭皺得緊緊的。
夏侯絕眉頭也微蹙著。
“你不是要去看夜寒嗎?”夏侯絕輕聲問道。
似乎是聽到夜寒二字,顧卿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似乎是想要醒過來,卻總也醒不過來。
“那這一杯,我就祝,謝青書,早日……病死!”
她醉倒前的最後一句話猶在耳畔,旁人可能覺得那隻是孩童的玩笑話,可夏侯絕知道顧卿九絕對不是那種會亂說話的孩子。
創傷後應激障礙,與顧卿憶的爭執,對謝青書的仇恨……
在這丫頭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調查一下,顧卿九十三年來,都受過什麼傷,什麼委屈,什麼人欺負過她!”
夏侯絕話音落下,便是幾名黑衣暗衛跳了出來。
“是!”暗衛習慣性的領命離開。
走了兩步,這才轉過頭來,小心地說道:“爺,欺負過顧卿九的人,很多……”
“怎麼?查不到?”
夏侯絕的聲音幽冷得讓暗衛打了個寒顫。
“是,小的去查……隻是,有句話,小的不知當講不當講……”暗衛垂首,小心地說著。
“不知就別講。”夏侯絕冷聲道,“今日之事,不準對夫人透露半個字。”
“是……”
暗衛隻好離開。
其實,夏侯絕知道絕衛想說什麼,絕衛一開始便是夫人為他挑選的,後來雖然一一被他收服,但始終是夫人的人。夫人希望他與段家交好,這對他百利無一害。
這些權謀,不用任何人提醒,夏侯絕比誰都清楚,可清楚是一回事,做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夏侯絕與絕衛說話的時間,晚風吹開了車簾子,涼涼得,打在顧卿九的臉上。
她猛然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睛,大喘著氣四下打量自己所處的環境,這才想起來,自己這是在夏侯絕的馬車中。
“夢魘了?”夏侯絕問道。
“我想起來了。”顧卿九大喘著氣,轉頭對夏侯絕道:“段家,跟謝家,是一夥的,還有……還有……”
顧卿九揉了揉頭,剛剛那場夢,她又重回了與謝青書成親的那三年,在歡愉間隙,謝青書的隻言片語透露出當時的東冥政局,而那時的顧卿九一心隻在謝青書身上,絲毫沒當一回事。
“還有什麼?”夏侯絕問道。
“還有,你也跟他們,是一起的……”顧卿九說著,微微揚起頭,吸了口氣,她真蠢……
段林喬遷,請了謝家和夏侯絕,那這三家,定然是盟友了。
她卻還蠢到以為夏侯絕是中立的!
“這些,是你在夢裏知道的?”
顧卿九不知如何說自己是重生來的,隻好點點頭。
夏侯絕看著顧卿九,像是看著個珍稀的寶貝。
沒錯,今日若不是顧卿九替他吃了毒藥,他定然會借著自己中毒,讓段家謝家放鬆警惕,與他們結盟,但,結盟,定然也隻是暫時的。
不過是借助他們的力量罷了。
可顧卿九這一鬧,似乎,很難結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