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溫情的姿勢,卻是讓顧卿九身體的每個細胞都戰栗起來。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夏侯絕不知她為何發抖,便是又將她抱得緊了些。
物極必反,恐懼到了極點,顧卿九不知從哪裏冒出一股力量,蒙對將夏侯絕推開。
夏侯絕看著顧卿九,隻見她小臉慘白,呼吸淩亂,眼神閃爍。
“怎麼了?”夏侯絕伸手去拉顧卿九。
顧卿九卻是急忙後退兩步,“別動,沒事。”
夏侯絕當真不再亂動,隻是靜靜地坐在一旁,閉目養神,不再看顧卿九。
顧卿九坐了下來,調息了一會兒,這才將心底的情緒給平複了下去。
有一種病,叫做創傷後應激障礙,其中有一種症狀便表現為過度警覺,驚跳反應增強,過度焦慮。
顧卿九覺得,自己不是那個可悲的顧卿九,所以,不會有這樣的障礙,可沒想到,有些傷,流在這身體的每一滴血液中,不曾痊愈。
顧卿九依賴過夏侯絕,在她無法憑自己的力量上鳳鳴台的時候,在她雨中隻身一人步行去東山的時候,在簫落要處死她的時候,在雲滿要抓她的時候,她都想著,如果夏侯絕在,便好了。
這種依賴,竟然是與曾經顧卿九對謝青書的依賴,如出一轍。
所以,當夏侯絕對她越來越好,言語中透露出寵溺,顧卿九放鬆大意的時候,原本顧卿九的記憶,會提醒她。
小心這個對你好的人。
好,她會小心的。
夏侯絕閉著眼睛,眉頭卻難以舒展,生平第一次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似乎不願意跟他去赴宴,那讓她走嗎?若是現在讓她走,她會不會又覺得自己在刻意討好她?
半晌,夏侯絕冷聲道:“今日,本宮其實是怕被下毒,所以帶著你,你若是不願意為本宮試毒,便走。”
“所以,你的東西,都我先吃?”
夏侯絕點點頭。
顧卿九一拳打在夏侯絕胸膛,“早說嘛!搞那麼多有的沒的,害我都創傷後應激障礙了。”
出於職業習慣,她隨口便把病名給說了出來。
“什麼障礙?”夏侯絕卻是不偏不倚地抓住了這個重點。
“沒什麼。”顧卿九嘿嘿笑著坐回原位,看著窗外,轉移話題,“我沒帶衣服來,你得給我買套成衣吧,你付錢,畢竟是你要我給你試毒的。”
夏侯絕滿意地點點頭,看來他找準了辦法,要對這丫頭好,隻要讓她做點事就好了。
隻是,那創傷後應激障礙是什麼?夏侯絕雖然不明白,卻也聽懂了創傷二字。
那丫頭,受過傷?
不能問她,夏侯絕便不問,要查清楚顧卿九這十三年受過什麼傷,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馬車行得快,很快便回了雲京。
天衣無縫,是雲京最好的成衣鋪子,也是段家的產業。
夏侯絕帶著顧卿九進去挑衣服首飾,花花綠綠的衣服讓顧卿九迷了眼睛,竟然是不知挑什麼才好。
“不是喜歡綠色嗎?那便綠色吧。”夏侯絕在一旁看著,眼中帶著笑意。
顧卿九卻是搖搖頭,綠色,那是軍裝,出來玩耍,怎麼能穿綠色呢!
“既然要做你的女伴,就得給你長臉。”顧卿九輕笑著,指了指一件鵝黃色的紗裙,裙擺上還嗅著荼蘼花,“你不是喜歡荼蘼花嗎?”
夏侯絕滿意地點點頭。
顧卿九穿了新裙子出來,鵝黃色的紗裙襯得她白皙的小臉光彩照人,隻是可惜,那頭發,還是在戰隊中簡單束起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