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並不容易。”我說。
圖易秉點點頭。
“二十多歲那會,我還是幻想著那種夏天傍晚,匆匆吃完飯,穿著漂亮衣服,去見喜歡的人,走在嘈雜的路上,或者安靜的巷子裏,再或熱鬧的夜市,這樣溫柔的愛情。後來隻好不斷縮減這樣的愛情,那會才算是成長。”我感慨道。
“那你覺得,什麼算是對的人?”圖易秉眼神裏似乎帶著點期待。
我苦笑,“要是知道就好了。”
“過去我覺得對的人就像是太陽,見到他就能增加能量,但又不明白不止存在一個太陽可以給自己力量,如果他願意的話也不止可以溫暖你一個人,如果兩個人都必須努力保持並肩,才能始終保持充盈對方的視野,願意共同成長,並且能給予對方成長的動力,這是當初見到顧然時我的感覺,就像是遇到了對的人,後來你也知道……”我夾起一片烤熟的肉,放大圖易秉碗裏,然後給自己倒了杯燒酒。
炙熱的感覺順著咽喉滑到胃裏,讓人惆悵又舒坦。
“以前跟遠遠開玩笑,說找男人啊,還是找那種經驗豐富的,知道怎麼疼人,也有人說,找個初戀還在不那麼懂事的男人的好處隻有一條,就是不會有前女友,但是壞處太多了,他什麼都不懂,就像一個大齡兒童。後來我覺經驗豐富跟“白紙一張”都有好有壞。單純的“大齡兒童”會少些欺騙,麵對那些輕車熟路的豐富經驗者,自己很可能陷入其中無法自拔。”我笑道。
我們看著烤鍋裏翻騰的肉片,就像是人們掙紮在生活的痛苦中,無法完成自我救贖。
我總是自以為是,覺得忘記一個人多簡單或者隻要下定決定就可以,但事實是,再跟圖易秉談論這個話題時,我還是不由想起顧然,想起那段美好的時光裏,他帶給我的感覺。
幼稚地說,他是我的鎧甲,他也是我的軟肋。
有了他,我不會那麼自卑,不用老是去顧忌自己配不上他,純真且自然地活在我的小世界裏。
我願意在他麵前吼歌,即使唱到破音,轉過頭來看到他我也不會有絲毫的尷尬,而是帶著一絲小竊喜,或是小害羞,惱羞成怒地告訴他說,笑話別人前也看看自己是什麼水平。
會有一種莫名的自信,即使我再不好,不會再看到他太優秀就立刻想到自己的渺小,而是心生驕傲奮力鼓掌,以至於後來忘了這些感覺都是他給的,他也可以隨時把這些從我的身體裏抽離出去,讓我手足無措。
可以用赤裸裸的眼光盯住他,兩眼相會,他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樣明亮,我自然而然地走過去。說聲帥哥你好,與他坦誠內心的悶騷欲望,曾經難以宣之於口的情欲,在寂寞的夜裏,撫摸著自己的身軀,發泄原始的渴求,我可以脫下平時的禁欲係偽裝,明白地告知,在沒遇到他之前,我所經曆過的瘋狂。
在早上的廚房,他可能正在坐著飯,我走過去擁著他的腰,把嘴唇緊貼在他的脖子……
猛然我發覺自己陷入了一種迷亂的意淫,是太缺愛了吧,我立刻轉移腦子裏的所想,在它又一次擊垮我內心世界前,把這種胡思亂想扼殺在萌芽了,因為顧然已經遠去,眼前的人早已不是他。
“那麼,你覺得我是那種?”圖易秉麵色有些紅潤,我也有點似醉的錯覺,“經驗豐富還是‘超大齡兒童’?”圖易秉不知幾次的一飲而盡。
我沒有啞口無言,內心的感受開始像不斷電的噴泉冒了出來。
“你是那種很成熟的男人,比如理性、友好、克製、習慣微笑,這些特點你都有,你見過我情緒崩潰,哭到喘不過氣,甚至見過我撒嬌的樣子,我在你麵前不需要偽裝,很親近,隻是……”
“隻是什麼?”
“我無法完全進入你心裏,我看不透你,也許你是輕車熟路的情場老手,我都看不出,隻有這點讓我心不安。”我無奈道
圖易秉聽完輕輕一笑。
“笑什麼?”我覺得莫名其妙。
“平藍,就別走了,留下吧,就留在紋身室,就留在我身邊……”他又特別深情地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