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顧家老宅。
顧雲天手裏執著一份報告,在顧振鐸的門前來回踱著步子。
他表情嚴肅,看起來很沉靜,可從他反複在門前繞圈踱步便知他的心情是何等的焦急。
終於,門從裏麵打開,範醫生一臉輕鬆地走了出來,顧雲天迎了上去。
“他老人家身體怎麼樣?”他關心地問。
範醫生:“放心吧,一切正常。”
範醫生是顧振鐸聘請了近二十年的私人醫生,每周例行檢查,時刻關注老人的身體狀況。
“問一下,”顧雲天頓了一下,下意識捏了一下鼻子,“他老人家承受刺激的程度能有多大?”
範醫生很認真地斟酌了一下,說:“如果必須的話,盡量慢慢引導,不要一次性衝擊太大,給個緩衝,這樣會好些。”
“好的,謝謝!” 顧雲天拍了拍範醫生的肩膀,“慢走,不送。”
“客氣,”範醫生朝顧雲天點了點頭,提醒:“月底過來醫院給內髒各個器官拍個B超,我已經預約好了,到時再通知你們。”
顧雲天已經轉過身往屋裏進,又折了出來,握住範醫生的手:“謝謝、謝謝!真是有勞您了。”
“應該的,下周見。”
範醫生走後,顧雲天走進顧振鐸的房間。
老人坐在床邊,迎著一抹金色的陽光,看起來神清氣爽,精神煥發。
“爺爺。”顧雲天向床邊走過去。
老人側扭著頭,斜著眼睛瞪了顧雲天一眼,“翅膀還沒硬,就給我翹班,有什麼急事,下了班再說不行麼?”
“我等不及呀。”
顧雲天賠著笑把老人扶到床旁邊的沙發上,自己也坐了下來。他抬臂把手從後搭到老人的肩頭,做著安慰的動作,說:“爺爺,有件事我得跟你彙報,不過,說這事之前,我得提一下六年前的事。”
顧雲天說話很少這麼磨嘰,開場白全是一通廢話。
“嗯。”老人似乎對顧雲天的不爽快不願搭理。
“還記得……”顧雲天咬了咬唇,艱難地、一個字一個字地把當年全家上下說好不許再提的舊話再次提了出來。
“六年前我揍阿強那件事麼?”
老人眉頭一皺,警惕道:“都過去那麼久了,還提它幹嘛?”
“您還記不記得我為什麼打阿強?”
老人:“這和你彙報的事有關係?”
顧雲天很認真地點了一下頭。
“記得,”老人隔了一下問:“那個女孩叫什麼來著?”
“方雅靜。”
“幹嘛?她不會又來找你了吧?”
看著老人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和警惕的目光,顧雲天笑了笑,拍了拍老人的後背,勸說:“爺爺,你別多心。其實六年前我們都誤會方雅靜了。”
“誤會?”老人聲音猛地拔高:“阿強說他根本沒碰過她。”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顧雲天搖了一下頭,具體情況他也不很了解:“前幾天方雅靜來找我,說她把孩子留下了。”
老人靜了幾秒,雙眼忽然一瞪,斥道:“你有話直說,磨磨嘰嘰的,別聽範醫生瞎說,我承受得住。”
顧雲天把茶幾上的老花鏡拿給老人,打開手中的報告,呈到老人麵前,說:“方雅靜這幾年帶著孩子吃了不少苦,想給回我們,前天我就把孩子先接到我那兒了,昨天帶了孩子去做了鑒定,您看,”
他指著報告最後的結果欄,繼續說:“確實是阿強的。”
老人眯著眼順著顧雲天的手看過去,足足愣了好幾分鍾。
良久,老人摘下眼鏡,心思重重地問:“阿強什麼反應?”
“我還沒跟他說。”
“嗯?”老人又拔了個高鼻音,“阿強不知道?!那你哪來的血樣?”
“我自作主張……”顧雲天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組織高管們捐血,順道抽了他兩管子出來。”
老人聽後一臉的不高興,滿臉的怒氣,但最終長長歎了口氣,歎道:“你當年打的他半死他都不認,現在又來了這麼一手,你以為他還會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