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長孫家的身份和病人的情況特殊,院方特別將老爺子安置在新建副樓的一層。
剛到地方,陸遙就發現,寬敞的過道裏分成三撥人。
一邊是以古一賢為首的四位老中醫,一邊則是第一醫院的正副院長及有名頭的主任醫師將近十人。
中間是焦急期待著什麼的長孫明月,她還攥著一個小女娃的手,身後跟著洪老和一位司機。她們看著另外兩撥人在唇槍舌劍,醫院的副院長和那些主任醫師目光中竄出的火氣,好像麵對殺父奪妻的仇人一般。
“我還是那句話,中醫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幾千年的傳承,不是你們這些隻知道喝洋墨水的毛孩能懂的!”
“嗬嗬!可笑。用辣椒治病,聽都沒聽說過。現在刺激得皮膚血管結痂惡化,連營養都打不進去,還好意思大言不慚……”
爭吵的是古一賢身旁一位年過半百的國字臉老者,還有掛著副院長牌子的、腰有點彎的混血老者。
在這其中,最令人感覺事不關己的要數古一賢和醫院院長。
古一賢負手而立,時不時微眨了下眼睛,但他目光總是靈動的,透過特護病房的隔音玻璃,觀察著裏麵病床上的長孫老爺子動向。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氣憤,但更多的是無奈。簡而言之,就是恨鐵不成鋼,對一些不聽勸言的人感到心喪意冷。
醫院院長跨步坐在長椅上,視線在一幹人等身上來來回回掃射著,偶爾也會瞟了古一賢一眼,神色卻看不出悲喜。但任誰都感覺得出來,他與古老很不對付。陸遙看得更深點,當下便明白院長以前曾有很長一段時間是古老的弟子,不過中道叛離了。
陸遙沒有遲疑地向這些人走去,他皺著眉頭道:“真是混賬!誰給老爺子打營養的?”
一聲嗬斥,眾人紛紛安靜下來,轉臉望向聲音的來源處。陸遙卻不管他們是鄙夷或生氣,繼續分析。
“我不是吩咐過,老人家現在不能碰水一類的東西嗎?隻能幹著身子將養一段時日,也別給擦拭體外汙垢,等他恢複精力了,才能喂下藥湯。”
然而,任他怎麼說,除了老中醫那邊和長孫明月,誰都沒有把他這麼個乳臭未幹的小年青當回事。
“這小子是誰啊?搞得自己跟天王老子似的。”
“說的什麼屁話!正常人不吃不喝幾天就得沒命,更何況一位重症患者……”
“他、他不是近段時間來,最火的那什麼中醫大賽冠軍嗎?”
“原來江湖騙子的掌門人是個小破孩啊!真讓人笑掉大牙。”
學西醫的天生都有一種優越感,他們怎麼能忍受一個年紀比自己資曆還少的人,本事比自己還高,自然極盡嘲諷之能事。
但在陸遙看來,他們都是狗眼看人低之輩。惡狗衝你叫喚,莫非你還掉價到罵回去,不必理會就好。
這又助長了惡狗的囂張氣焰,主任醫師仍舊喋喋不休,直到長孫明月實在煩躁。
她聲音不高地哼了一聲:“住嘴!都怪你們這些,天天在我耳邊吵。我才聽信你們的話,給我爸注射營養液,結果惡化了。”
“你們現在爭吵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把矛頭指向有辦法的人。難道不覺得羞恥嗎?”冷冷的眼光一個個看過去,長孫明月快步迎向陸遙。
明白陸遙並不喜歡拐彎抹角,長孫明月訕然一笑道:“還請小陸醫師再多辛苦一番!”說著,她將早準備好的黑色銀行卡遞了過去。
向病房內瞥了一眼,新的情況還未明了,陸遙本想拒絕,旁邊卻忽然伸出一隻玉藕般的手兒,順勢就把黑卡收了回去。
這小丫頭,還真融入角色了?!陸遙隻能尷尬地連聲道:“好說好說!”
如此又惹得西醫們一陣嘀咕,都叫他“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