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陸本以為經過當年那場動亂,就算莫傾城還活著,那個孩子也應當是不在了,可沒想到她居然拚死保住了她和君臨的骨肉,還將她養成了這般活潑可愛的樣子。
或許這世界上真的有血緣感知這種事情,君陸一見思君就喜歡的不得了,臉上的溫柔表情讓莫蘭依也不自覺緩和了神色,她原本是不願讓君陸知曉思君的存在的,可如今看到他這般喜歡她的樣子,倒也不忍心再說些什麼,畢竟思君身上流的是君家的血脈,這些年來雖然莊上的人都對她格外憐惜縱容,到底還是缺少父親那族的疼愛。
“思君,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不知道。”
思君雖然聰明伶俐,但到底也不過是個三歲幼童,如何能夠知曉麵前這人就是她的親祖父,隻是那團子似的小臉上泛起了思索和猶疑。
“我可是你的皇爺爺啊!”
君陸此次前來就是想要將莫傾城帶回到君臨身邊的,所以也沒有想要隱瞞思君他的身份,莫傾城的性子本就執拗,他原本還在想著要如何才能說服她,思君的出現則讓他的心境瞬間開闊。
莫傾城如今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她成為了一個母親,有了自己牽掛的女兒,即便她永遠也不想再回去傷心之地,卻也無法阻止父女相見。
“思君,別胡鬧,快出來!”
正在此時,莫傾城的聲音便響起了,她原本是去思君的臥房準備看看她睡得可否安穩,可沒想到卻隻見到了空空如也的床鋪,略一思索便知道她一定是來搗亂了,本想著過來抓她回去睡覺,可沒想到居然在這裏見到了君陸。
君陸的出現讓莫傾城的神色瞬間變得僵硬,也不再出言訓斥思君,小小的孩童最是知道娘親的心思,她邁著小短腿跑到莫傾城身邊,輕輕拉住她的衣袖。
“娘親,這老頭兒說他是我的皇爺爺,是真的嗎?”
對於和父君有關的事情,思君總是格外認真,莫傾城一直都對她說著她的爹爹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雖然沒有辦法陪伴她們兩人一起生活,可他是很愛很愛她們的。
雖然思君隻是個小孩子,可她卻也能夠感受得到在提起爹爹的時候,娘親眼中壓抑的哀傷,所以即便心中好奇又向往,她也很少提起父君,可如今見到了君陸,她本能的覺得那張陌生的臉有些親近,所以在得知皇爺爺這個身份的時候才會克製不住的詢問起莫傾城來。
“思君乖,讓你娘親和皇爺爺好好談談,姨婆帶你去睡覺,好不好?”
莫蘭依及時的抱起思君,給莫傾城和君陸留下空間來好好的談談,如果他真的能夠說服她,讓她能夠帶著思君和君臨團聚,那也不失為是一件美事。
在這種時候思君懂事得厲害,因為她知道,這事關她能否見到爹爹,於是便乖乖的由著莫蘭依抱起她離開,隻不過在關門之前對著君陸比了比小拳頭,格外正色的鼓勵著他,糾結的小表情像是在無聲的說著。
“老頭兒加油,一定要說服我娘親!”
麵前的莫傾城和當年那個鋒芒銳利的姑娘不盡相同,經曆了生死劫難的人總是仿佛重生一般,自從重新清醒過來之後,她便對自己說,要背負著君無雙的性命一起活下去,這樣才能不枉費他拚死救下她。
這些年來在莫離莊,莫傾城表麵上看起來過的平靜自在,可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多少次夢見君臨那張讓她思念無比的臉隻有自己才知道。
猛然之間見到君陸這張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那晦暗無比的被囚時日,血腥絕望的逃亡之夜,心口處傳來的瑟縮疼痛提醒著莫傾城,那些都真切的發生過。
“太上皇屈尊駕到,不知所為何事。”
莫傾城的聲音冷淡而疏離,不再像從前那樣充滿畏懼和思慮,她已經脫離開了別人的束縛,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心境也和過往不同。
當年的事雖然和君陸多少有關,可到底怨不得他,他隻是不願讓君臨的一生被她拖累,所以才出此下策,如果她沒有逃出皇宮,如果她不是君卿久手下的殺手,君無雙也不會死,追根究底,這一切都是命數。
“我是來贖罪的。”
君陸深深的彎下腰,對莫傾城行了一禮,表達了自己真切的歉意,在莫傾城驚訝的目光之下,他認真的開口說道。
“我希望你能回到臨兒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