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正宣二年,隆冬臘月。
鵝毛大雪紛飛,外麵可見之處全是一副銀裝素裹的景象。
丫鬟們都在忙進忙出地布置張羅著,景府已經好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暖閣內有個姑娘站在窗沿旁邊,她的小手相互搓了又搓,手指都搓得通紅。
姑娘生的明眸皓齒,膚若凝脂,臉頰上總是帶有淡淡的紅暈。她的手指如蔥,手腕白嫩,手掌心摸著更是軟乎乎的。
“小姐,別站在窗簷邊了,有風。”丫鬟錦繡勸她到屋內軟塌上歇息。
景姣珠搖搖頭,眼神還是向著外麵。她揉了揉自己的臉,想讓自己清醒點。
她的臉蛋也是軟乎乎的,像豆腐塊一樣。錦繡看她還傻乎乎地站著,她倒了杯熱茶給景姣珠,讓她捧在手心上,也好有個熱乎氣。
“小姐你都站了半個時辰了,昨兒夜裏你又沒睡,想必是困了吧。”錦繡循循善誘,“睡吧,等飛垣少爺回了,奴婢就趕緊過來叫您。”
景姣珠仍是搖頭,她揮了揮手,示意讓錦繡下去,放她自己一個人站著就行。
她盼了好久,總算是盼到她哥哥景飛垣得勝歸來了。
景家隻有他們兩個孩子,景姣珠和景飛垣都是元夫人所出。元夫人在十二年前過世後,景府就沒有女主人了。景老爺也不曾納妾,更沒有續弦,景府自此就清冷了下來。
如今掌持中饋的是景老夫人,她執掌後宅內院。可說到底,這景府也沒什麼後宅,她倒也挺清淨。
景家本不過一個五品侍郎之家,不過因為景飛垣近年來連戰連勝,一下子景府也在京城裏變得有點分量。更何況景飛垣如今還被封為驃騎大將軍,這樣一來,景府在京城裏麵更是算得上有頭有臉了。
景飛垣出征的時候是春風拂麵,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大雪紛飛。快一年了,景姣珠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把她的哥哥盼回來了。
看著外套們在忙裏忙外,景老夫人也沒坐住。她轉悠了一會兒,就走到暖閣內看望她的小孫女了。
老夫人頭上戴著金釵玉珠,臉上的氣色紅潤,身上穿著裏裏外外幾層綢緞衣服,看著便叫人覺得雍容華貴。可老夫人很是和藹,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尤其見了景姣珠,她更是喜上眉梢愛得不得了。
她進來便看著景姣珠呆在窗戶前,一動也不動的站著呆愣了一樣,連她手中的熱茶都不冒熱氣了。
“阿寶,快些過來,別凍著了。”老夫人喚著景姣珠的乳名,景姣珠見是老夫人來了,她也滿是開心,連忙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給老夫人行禮。
“阿寶,來讓我抱抱,你可有段日子沒去看我了。”老夫人摸著景姣珠的腦袋,景姣珠笑嘻嘻地退後一步,搖了搖頭,示意不讓她抱自己。
景姣珠雙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老夫人,接著又雙手捂臉,低著頭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老夫人看懂她的意思了,她笑著說,“阿寶長大了,不讓我這個老家夥抱了。你才十六,哪裏大了,就算是二十六三十六,你在我這裏,不也總是個孩子嘛。”
景姣珠依舊搖頭,不讓她抱。不過過了一會兒,她的手指縫微微打開,瞧了瞧老夫人,看她仍舊在看自己。景姣珠還是把自己送過去,在老夫人懷裏蹭了蹭。
“哎喲,還說自己長大了,這還跟我撒嬌呢!”老夫人摸著她的腦袋,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在老夫人的印象裏景姣珠似乎還是那麼小,因為她不會說話,她每次比劃著,雙手揮來揮去的時候,就越發顯得她年齡小,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老夫人帶她坐下,慈愛地看著她,越看越滿意道,“我們阿寶真是越來越出挑了,我真是越看越喜歡,哪裏都好,好得很!”
景姣珠搖搖頭,認認真真地指著自己的喉嚨,然後擺手,示意老夫人不要那麼說。
可老人家看自己的孩子肯定是越看越喜歡的,老夫人果然按住她搖擺不定的小手,然後說,“不會說話又怎麼樣,我們家阿寶又不是天生不會說話,等你的嗓子治好了,我看還有誰敢在背後裏再亂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