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應該去過墜仙崖很多次吧,段西河也算是顧及著師徒之情,故而才會選擇把大師兄葬在那裏。
忽然間,我發現段西河也是一個有情之人。若是他徹底棄了情,就不會在墜仙崖給大師兄留一個位置;若是他徹底棄了情,就不會把二師兄和三師姐貶下凡去,成全了他們;若是他徹底棄了情,就不會給我留下一條性命。
“哦對了,等奉竹來了,你跟他去清序殿,最好不要在我這裏住著,這地方太不安全了,每天都有那麼多的師弟師妹經過,隨時都有可能發現你。”
“清序殿……一旦有別人,師叔就會很快發現的。”
“不,他現在剛剛到崇望,仙身剛恢複,之前他在人間那麼久,仙力損失了不少,現在應該還不如奉竹。再說最近一段時間他一直在閉關修煉,估計過一陣子才能完全恢複。你隻管去就行。”
原本費了那麼大的力氣來到崇望,不就是為了看著他守著他麼!怎麼到了現在,我反而退縮了,反而是不願意去了……那個地方,我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到每一根柱子的所在之處,每一個拐角的方位,所有的細節都在腦海之中浮現,所有時光再度出現在腦海。
“篤篤篤!”
“誰?”
“奉竹。”
知夏很是歡脫地跑下去給他開了門,讓他進來之後便是十分直白地說:“喬染回來了。”
那聲音明顯地提高了音調,夾雜著幾分歡喜:“在哪裏?”
我弱弱地舉起了我的胳膊,感受到空氣中泛著的冰冷之後又把胳膊縮了回來,說了一聲:“在這裏。還活著。”
“很久不見了,你……你還好麼?”他從知夏身後閃過來,轉而反手合上門,很是無力地問了一句。
在我看來,他應該是想不到要說什麼了,所以磕巴了那麼久,才蹦出來這麼一句話。
“我很好啊,反正沒死。”
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
卻是沒有聽到回答。我往他們那邊看了一眼,知夏正伏在奉竹耳邊說些什麼,大概是讓我住去清序殿之類的。果然,知夏說完了,奉竹的眼角嘴角就彎了起來。
“好的好的,我定然會照顧好小染。”
好吧好吧,姑且就讓他“照顧照顧”吧,我反正對於我來說也沒有什麼害處。
奉竹使了隱身術法帶著我去清序殿的時候,我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畢竟躲也不是辦法,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總會有一天段西河會知道我的存在,周念沉也會知道,與其那樣躲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不如我主動去找他們。
先表明了我的態度,他們願意怎樣就怎樣,反正我已經這樣了,最多也就是一死,還有什麼樣的結果我接受不了?
跟在奉竹的身邊看著周圍的景象,一花一木上都落了雪。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落雪的崇望,曾經看過的那些花木全都換了樣子,仿佛夢境一般。如今再度回到崇望,我也真如做了一個夢。
風景很美,物是人非。
這是一種透在內心的悲涼。
我活著,他也活著,我們之間的距離如此之近,卻又如此之遠。咫尺天涯,大抵就是這種距離吧。
“師叔在哪個地方啊?”
奉竹指了指高高的閣樓,扁扁嘴:“就在那。師尊已經七日都沒有走出來了,每天都是我把食盒送到那裏,也不知道師尊的仙術修煉到了什麼水平。”
我順著他的手指望了過去,那樓閣之前我並沒有去過,隻是望著,望著。我記得之前那個地方就是被師叔給鎖住了的,任何人都不得進入。
“你問的始終都是他,可惜啊,他都不記得你了。”
我撇撇嘴:“如果你願意跟著我們也去人間走一遭,最終落得這個下場的話,我也會對你心心念念的。”
奉竹把我帶到了之前我住著的那個房間,當我站在那個地方的時候,不由得懷疑奉竹是有預謀的。
那裏麵所有東西都幹淨如新,所有東西都保持著舊時的模樣,也不知是他保持的,還是師叔大人保持的。
“我在這裏設了仙法,你沒事不要踏出這扇門,應該沒有人會發現你。”
我很是真誠地看著他,鞠了個躬:“謝謝。”
他很是大方地擺了擺手:“不要跟我說謝謝,還有啊,之前我被你逼得打掃了那麼多次清序殿,如今也不需要你做得太多,師尊的一日三餐就包在你身上了。”
“真的啊?”
暖暖的感覺充斥了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