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間握著他留下的紫玉，輕輕摩挲，瑩潤微涼。精致的紋路勾勒出龍的圖案，塑成一個“寒”字。
“是不是憑它，可以留你在身邊到永久？——這便是我的願望了。”
天色全黑，步還塵才想起來，其實今天是要留意泠兒安排到步塵芳身邊的事的。希望後來她沒看到的事情，別出什麼岔子才好。
從白城山上下來，天黑路滑，鬆了發髻，亂了衣襟，整個人稍顯狼狽。白城山下卻不像以往那般繁華，開到很晚的夜市也沒了。
步還塵四處尋望，也不見有什麼人的蹤影，這座城一反常態。
遠處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以及跳動的火光。有一隊人馬舉著火把而來，似乎在搜羅什麼。騎在馬上的一個護衛將馬引至步還塵身前，端詳了她片刻，道：“姑娘，可曾遇上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不三不四的人？總不會是柏歲寒罷。諒這些人有再大的膽，也斷不敢這樣稱呼他。她答道：“沒有。”
那人將身體微微前傾，一雙眸子更用力地打量著她：“姑娘，說出來可是能救更多女子的。別因個人顏麵，放任那廝逍遙法外啊。”
步還塵擰起了眉，有些不悅：“你這人是不是有病？胡說八道些什麼？”
“哼，本大人好心好意問你，卻這樣不識抬舉。嗤——”那人直起身子，用鼻孔看著步還塵，落下一聲嗤笑踏馬而去。
他身後跟著的隊伍，也用異樣的目光瞧著步還塵，這讓她十分不舒服。
“都給我打起精神，這兒有個這樣的女人，說明那廝就在附近，給我仔細搜！掘地三尺地搜！”
步還塵朝著馬上那人的背影一聲冷哼：“出門不順，不與你這種人計較。”
心情並不是很愉悅地往步府趕回去，沒有走出多遠，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見步還塵，一臉擔憂的神情煙消雲散，如雲破日出般綻放燦爛的笑容：“大姐，我可找著你啦！”
步還塵也笑著迎上去：“行雲，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兒？”
“我看你這麼晚還不回來，十分擔心。再加上突然出了個采花賊，更加放心不下你，就出來找你了。”說罷，步行雲拉住步還塵的兩條胳膊，上下檢查了一番，滿目震驚：“我的姐姐，不會被你遇上了吧？”
她笑笑，捏了捏他的臉：“怪不得方才那人跟我那般說話，原來是出了個采花賊。你放心，我沒有遇上。我是從白城山上摸黑下來的，免不了一身狼狽。”
“要是有人敢傷害你，我一定第一個站出來幫你十倍百倍地討回來！”步行雲像是宣誓一般地說道。
“你呀，先照顧好自己吧。天色已經很晚，我若再不回府，隻怕會有麻煩。走，趕緊回去吧。”步還塵加快了步伐，走在步行雲前麵。
步行雲跑了兩步追上她，拉起她的手，牢牢握住：“姐姐，我才不是小孩子，可以保護你的。我知道有條近路回去，能省很多時間，跟我走。”
步還塵也不掙脫，由他牽著。他雖還是個孩子，手掌卻已經可以包裹住她整隻手了。柔軟細膩的觸感，讓人想一直保護著他。
步行雲挑的路，九曲十八彎，盡是胡同小巷帶著步還塵亂竄。步還塵越來越不認識路，而牽著手的他，卻越來越興奮，像極了重獲自由的小動物。
“行雲，這七彎八拐的，咱們真沒有越走越遠嗎？”
“大姐，難道你不放心我嗎？就算我們回不去那又怎樣？有我在你身旁保護你，不會有任何事的！”他胸有成足，眉目間是一個男人立誌守護一個女人的堅定不移。
步還塵無可奈何地笑笑，但沒有任何嗔怪的意思：“真是小孩子心性。往前走我再看不到回去的跡象，便停下來，你跟我走。”
步行雲倔強地不回答她，隻顧牽著她往前跑。忽然腳底下踩住了什麼東西，整個人被絆了一下往前撲去，及時穩住身形。
他還沒有來得及發出聲響，隻聽見有另外一個男人哀嚎了一聲。
“誰在那裏？”步還塵下意識地站在步行雲身前，警覺地盯著眼前這處籮筐雜物堆得一摞高的怪異雜貨堆。
那人似是有顧慮，遲遲不肯出來。適逢又一隊搜尋的人馬從巷子外經過，嘈雜的聲音傳入小巷。步還塵彎起一側嘴角，唇畔隨即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再不出來，我可喊搜尋的人過來了。”
“姑娘別！”雜貨堆裏的人蹭地一下站起身，亂七八糟的東西滾落了一地，一個倉皇的男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感覺做什麼都不是。
而步還塵見到他後，一瞬間的沉默。眼前的狼狽書生，不正是那一日她所見到的，狠心拋棄步塵芳的趙希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