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連哥,咋都定昏了,還沒人影啊?黑狗子肯定是在耍咱們,要不咱們回吧?啊切,啊切。“江鵬飛連打了兩個噴嚏,肥大的蒜頭鼻流下一長一短兩行清涕。
在他右邊的阿連嫌棄地抬頭掃了眼自己的大跟班,身子一動不動。“大鵬,別話了,那些人一定會來的。都過幾遍了,讓你別吃丁老頭家的餿肉,老不改,放的屁比田裏的黃鼠狼放的還要臭。”
“嘿嘿,肉好吃。”大鵬憨憨地笑,本來還習慣性地想抬手摸摸後腦勺,想到阿連哥讓他別弄出動靜,就沒動。
阿連緊緊盯著前麵,壓低了聲音:“等你連哥幹完這一趟,帶你這個饞鬼去李嬸家買個六隻老母雞,吃不死你!”
“噠噠噠”馬蹄聲越來越清晰。兩人不再閑磕。
這是江南水鄉再常見不過的蘆葦地,硬要出有什麼特別之處,就是這片蘆葦長得尤為茂盛,又長又密。氣倒也不太冷,隻是他們從蒙蒙亮就蹲在這兒,腿紮在淤田裏,大鵬感覺酸漲難忍。晚間風大,蘆葦花倒來倒去,弄得他滿頭花絮,很是瘙癢。江鵬飛偷偷看了下阿連哥,哪怕是蹲著,他的腰還是挺地直直的,與一般的農家孩子就是不一樣。阿連哥幹的活比他多,但是他一點也沒受重活的影響,才十四歲都比村裏最高的鐵拳叔還高,大鵬覺得阿連哥是隨他爹連叔,長得又高又俊。
馬嘶聲啞啞的,打斷了江鵬飛的思緒。
“大鵬,呆在這兒!”
完,阿連咬破手指,迅速在地上畫了好幾下。江鵬飛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來個什麼,他不識字,會的幾個字也是阿連哥無聊時教他的,但是又感覺阿連哥寫的那些應該不是字。
江鵬飛縮在原地,心提的高高的,就瞧見阿連略壓了自己的身子,奮力往那車轎奔去。江鵬飛恍忽之間想起兒時聽獵戶們夜裏坐在村口青石板上消暑閑磕時提起的深林深處的野狼王,它的獵物往往隻能看到那銀灰色閃了一下,下一幕便隻剩下恐懼而絕望的呻吟了。待他回過神,阿連已經迅速滾入車轎底下。江鵬飛緊張得一動也不動,眼巴巴地望著那車,雖然他什麼也看不見,又等了一會兒,他腦門兒直冒冷汗,全身上下直哆嗦。
“大鵬,嘖,多大點事,還怕成這幅德行!你連哥回來了,別怕了。過來!瞧瞧,給你開開眼。”阿連輕拍了下江鵬飛的頭,揚眉道。
江鵬飛嘿嘿笑,屁顛屁顛走去,目不轉睛地看著阿連手上拿著的包袱,癡癡道:“阿連哥,好漂亮的料啊,我從來都沒看到過這麼好的布料子,這個----”
“給你,給你。要是陳嬸問它是怎麼來的,就是丁老頭子給的,別提這事,嘴巴牢點,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