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聲音弱如蚊蠅。
雖然並不是醫院的事兒，但是聽到林奚歡叫了一聲媽媽，更是沒人敢說話，林家那對父母的護短他們可是見過的。
“怎麼了？聲音聽起來不對？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陳怡蓉著急起來，一連串的問候砸了過來。
“沒有，我好著呢，就是在睡覺，被您吵醒了。”林奚歡跪在地麵上，放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抓著衣衫，即使她仰著頭，眼淚還是順著她的臉頰滑下來，聲音裏帶著哽咽，顫抖的不成樣子。
“這才幾點呀，你就睡覺，這讓繁景看到之後像什麼樣子。嫁人了就得像個大人。不能這麼任性，要多關心他，知道嗎？”陳怡蓉嗔道，口吻卻帶著無盡的寵溺。
“您跟我爸明天別來了吧，我爸那麼忙，有個休息時間不容易，沒有必要往這裏跑，多遠呀。”
“你也知道你自己嫁的遠。”提起這個話題，陳媽媽就有一肚子的話要說，“當初讓你嫁到燕城，居住離媽媽近一點，也就不用我和你爸，天天惦記著你，勞動我們老胳膊老腿的千裏迢迢的去看你。”
“媽，我都嫁了。”林奚歡撒嬌，眼淚掉得更急，她抬手去擦眼淚，留在手上的鮮血，在那個臉頰上留下痕跡。
“哎，這次你可得好好陪陪你爸，你爸每天晚上都要看你的照片，不知道多想你。我說多給你打電話，他又不讓，說你既然嫁了，就是紀家的人。”陳怡蓉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養女孩就這點不好，總要嫁到別人家。
“那我改天回去看你和我爸。”林奚歡努力的吞咽著唾液，將嗓子裏的哽咽，壓下去，“明天我真的沒有時間對待你和我爸。你也知道我還在實習階段，總請假不好。還有紀家是百年大慶，事兒也比較多，比較忙。要不然，我也不能累得現在就睡著了呀。”
“歡歡啊……”另一頭的陳怡蓉聽到林奚歡這樣的解釋，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果然是長大了呀，以前在家你懶得連雙筷子都懶得拿，如今都能管事兒了。媽，知道……媽，知道……你最近事兒多，是大忙人。
雖然你從來都不說，但是家裏一直關心著你的情況，媽媽也學了上網，每天啊，不時查查你那邊的事。就怕我的女兒受委屈了，也不說。”
“我說親媽呀，瞧您說的，你也太看不起您的女兒了，就我這麼聰明的，到了哪裏不能把日子過得風風火火的。你故意說這些煽情的話，是想讓我哭吧。”說完這番話，林奚歡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這麼久來，她是覺得自己委屈，但也習慣這種委屈，可在媽媽這種關心的語言下，隻覺得自己潰不成軍。
陳怡蓉失笑，“行，行，行，媽不招你了。你最近忙，我跟你爸明天就不過去了。再過一陣兒吧，我們去海陽城，一是，看看你，二是，拜訪老爺子這一次，老爺子七十大壽，你爸爸請不下假來，也就沒法過去。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啊。你帶我們向老太爺道歉。”
“你們忙，爺爺不會怪你們的。”
“我都知道，但我們也得做盡晚輩的心意，不是嗎？對了，這幾天我給你準備一些你愛吃的東西，零嘴兒。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愛吃的，我去的時候帶給你。”
“不用這麼麻煩，現在淘寶這麼方便，想吃什麼都可以買到。”
“哎！我知道。”陳怡蓉的聲音一梗，顫顫巍巍的呼吸從聽筒裏傳過來，還有壓抑不住的低泣，“可，我想你啊，以前總覺得你在家裏淘氣，總是惹事兒，恨不得趕緊把你送出家門。現在又想你想的不行，你說你這孩子，怎麼到什麼時候都不讓人省心，上輩子這是欠你的。還有啊，我跟你說，好好照顧自己，餓瘦了，媽媽可饒不了你。我可不想讓你爸爸每天念叨我。”
林奚歡死死地咬住唇瓣，她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忍不住的哭出聲音來，“媽媽，你怎麼這麼討厭！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你就是故意招我哭，然後樂嗬嗬的在一旁看我笑話！您再這樣？我可就生氣了！我要告訴我爸，說您欺負我！”
陳怡蓉也知道自己說這話不合適，他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勉強的露出笑容，“瞧你這沒出息樣，媽不逗你逗誰呀。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也別睡了，起來清醒一下，一會兒紀繁景就回來了。都有空閑的時候多給家裏打打電話，哎，算了……還是媽給你打吧，你總是那麼忙，那也就是一個家庭婦女，時間比你多多了。”
“好。”林奚歡拚命的點頭，電話掛斷之後，手機從她的手中滑下來，摔在地上，貼在屏幕上的一層膜都摔碎了。
林奚歡閉上眼睛，雙手捂住臉，她將所有的聲音都咽下去，身子顫抖的十分厲害，她沒有起來也沒有動，準備繼續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