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報君黃金台上意(1 / 3)

“我講完後,你可以選擇忘記,也能拋在腦後,無關重要,可我依舊想講。”

“雖然這麼說,有些自私,但是,能不能別走。”霓輕咬住下唇,唇瓣幾乎泛白。

其他宮女早就被打發在外頭,若非霓輕背對著他們,或許,便沒有勇氣說出口來。

“別走,出征平定,讓別人去好不好。”

就算不是為了我,就算是為了已經病弱的皇後娘娘,或者漸老的承文帝,哪怕為了胡錦媛,也希望,極能留下來。

霓輕深知自己這番話太過自私,興許五殿下很想去邊疆平定,興許真的無人可用,非他不可,她知道應該放手,理智上已經接受,但心裏,卻遲遲無法麵對。

莉言對她說過,每個人都很孤獨,每個人都很自私,沒有誰是看破紅塵,所以何必忍得那麼辛苦,大家也和自己一樣,早已是汙垢不堪。

“阿霓啊。”莉言抵著她額頭,驀地歎了口氣,“何苦呢,讓自己放縱一次,自私一次,你可以恣意點,再恣意點活著的,不是為別人,而是自己。”

那時霓輕隻笑問:“這句話,誰跟你說的,簡直寵你寵過頭。”

莉言就笑,笑得幾分古怪,讓人琢磨不透。

“舍不得我了?”翁鈞霆有些訝異,最後放下手,沒有點著她眉心,努力攢出個笑,開玩笑道。

“如果我說是呢?”霓輕垂下頭,聲音有些低沉,悶悶地,猶如夏日炎炎,蟬聲連綿。

翁鈞霆愣在原地,他以為,按霓輕的性子,定不會直接了當,坦率說出口,如今真講出來,他倒無措了。

兩人驀地沉默,幾隻鳥兒飛過,是白無瑕的鴿子,夕陽如畫,璀璨的橘紅,斑斑駁駁落了滿地,如果霓輕抬頭,便能看見翁鈞霆繃緊著臉,耳根子卻漸漸燒紅,仿佛是被夕陽餘暉染紅了般。

霓輕盯住自己顫動的指尖,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她他去邊疆感到十分不安,畢竟之前,五皇子就時常出遠門沒在皇宮,那時她也覺得無謂。

會死吧,邊疆那麼亂,天曉得路上,戰場上會發生什麼,曾丞相多老奸巨滑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放任他們取勝。

霓輕便這些想法緊緊束縛住,但在恐懼的同時,她發現,自己居然如此之在意別人的生死安危,換作以前,她定不會搭理,隻要自己活下去就夠了,其他都無所謂,真是自私自利。

她很想笑,扯扯嘴角,眼前卻模糊了。

“阿霓,抱歉,我也想留在這裏陪你的。”翁鈞霆伸出手,僵在半空中,最後還是無比生硬摸摸她腦袋,“在我很小的時候,曾家嫡孫女曾莘珠住進過鳳翎宮,那時候,她與我和規兒玩得很要好,可是,後來曾莘珠卻將母後肚子裏的妹妹害得沒能出聲,胎死腹中。”

霓輕猛地抬頭,抓住他袖子問:“這是怎麼回事?皇後娘娘明明說隻因她身子骨太弱,才導致如此。”

皇後很喜歡那個未出世的女兒,憂思過重,身子愈發糟,再也無法有孕。每每提到女兒,霓輕看得出,皇後萬般心疼憂傷。

“那都是借口而已。”翁鈞霆收回手,目光沉沉,“曾丞相那隻老狐狸,為了打壓皇室,早就培養曾莘珠養蠱毒,真該天打雷劈。墨規生辰那時,曾丞相居然直接對他下蠱毒,弄得他神誌不清,誤傷好幾人,最後發配至長安。”說到這裏,翁鈞霆簡直氣得直咬牙,恨不得將曾丞相和曾府大卸八塊。

霓輕看著他手,問:“你的左手,也是那時候被傷的嗎?”

翁鈞霆有些訝異:“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根本沒多少人知情,而且,自己也從未告訴過霓輕,畢竟如果傳出去,對皇室聲譽有損。

“你以前,從來不用左手,可是有一回雨天我摔跤了,情急之下,你便用左手扶住我,那時候,你臉色很難看。”霓輕回想了想,對他解釋道,“我與你相處時間不算長,但好歹認識六年有餘,這點小事,我還是能看得出,如今好齊了吧。”

翁鈞霆抬起手左手點點她額頭:“前些年就好的利索,不愧同我一道學習,腦子就是好使。”

霓輕反駁:“我本來就很聰明,打小聰惠,與你無關。”

翁鈞霆放下手,麵容嚴肅:“阿霓,我再跟你說件事,此事至今隻有父皇他知道,你聽後,別告訴其他人,替我保守秘密,好嗎?”

霓輕頷首,銘天宗弟子最會做的便是管緊自己嘴巴,守口如瓶。

翁鈞霆頗為躊躇一會兒,在袖子中的手握緊成拳,指節泛白,他像是鼓足天大勇氣般,才道:“墨規中蠱毒時,我也在場。”

霓輕差點被這句話給驚呆,半天才找到自己聲音:“你、你剛才說什麼……”

“別給嚇傻了。”翁鈞霆勉強笑笑,對於他而言,那可不是好回憶,“我也沒有在開玩笑,此事確實是真的。”

翁鈞霆想,或許從一開始,曾莘珠用蠱毒害母後流產,他失去妹妹時,便是所有事情的開端,而他們隻不過都沒有發現,忘了曾莘珠姓曾,是亙衡都曾家的嫡孫女,血緣使然,一代傳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