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杜雪青的話,兩人壓根兒就不信。
畢竟汐妍是個很低調很安靜的人,她跟父親若是回了雲水鎮,想來也不會大肆張揚。再說了這杜雪青隻不過是個外人,她回沒回雲水,在不在柳家老宅,她也未必知道。
白靖羽跟方亦書並沒有理會杜雪青的話,仍然堅持去了柳家老宅。
“就是這裏了。”兩人在鎮上最大最古樸的大宅門前停了下來,白靖羽指著斑駁的門楣,“夠雅致吧。”
方亦書微微點了點頭,
“一看就是書香門第。”他看著那兩個強勁的柳體浮,眸中不禁升騰起一種肅靜。
“走吧,我們進去吧。”說著,白靖羽便拾階而上,叩響了沉重的大門。
須臾,有腳步聲匆匆而來。
嘎吱,大門被拉開。
“請問,你們找誰啊?”是個結實的小丫頭。
“請問,柳家二老爺回來了嗎?還有二小姐柳汐妍。”白靖羽開門見山道。
那小丫頭忽地一下擰緊了眉心,
“二老爺?二小姐?”她很是意外,“沒有啊,沒見他們回來過啊。”
“那他們可是給你們帶過口信兒會回來?”方亦書忙問道。
“沒有。”那丫頭微微搖了搖頭,並上下打量著白靖羽,“你是……是……二老爺家的姑爺吧。”她恍然大悟,一臉驚訝,“哎喲,是姑爺回來了,姑爺回來了。”忙轉身邊大喊著邊往屋裏去了。
而此時的白靖羽,什麼心情也沒有了。
沒有回鄉做客的激動,也沒有偶遇熟人的好心情,隻是悵然地坐在門前的石階,看著夜幕慢慢降臨於整個小鎮。
夕陽落下的風,有些許冷,吹得他心頭空落落的。
“她不在這裏……”方亦書的心情也瞬間低落到極點,“那就更不可能在淨慈庵了。”
白靖羽淒涼地揚了揚唇角,
“不管她做出什麼選擇,有怎樣的決定,隻要她開心,隻要她過得好,我都會尊重她。”從一開始似乎就注定了他們的結局。
這是個開明的時代,封建統治已經土崩瓦解,沒有皇帝,沒有娥皇,也沒有女英……他也不想讓她受這種委屈。或許,愛她最好的方式,就是放手,讓她做回自己。
方亦書微怔,心中感慨萬千地看著白靖羽,
“你真的打算放棄嗎?你舍得嗎?”
“這不是舍不舍得的問題,讓她背負著罪孽感跟我在一起,不如讓她做回自己。”白靖羽悵然若失,眼泛淚光,“我隻想她快樂,過得幸福。她是個堅強的姑娘,相信,在南城跟我所發生的一切,都會成為過去,她將會重新開始,做一個全新的自己。”……
上海的碼頭比南城的碼頭更大更繁華,世界各地的船隻都有。
大街上,金發碧眼的洋人似乎比中國人還要密集。
握著手中的船票,柳汐妍的心情像此時的潮水,忽遠忽近,翻騰著巨浪,拍打著心岸,久久不能平靜。
看來,回雲水是唯一的選擇了。
一來,是父親的心願,二來,南城有太多的事不能讓父親知道。有時候想想,所有的事情,似乎老天都已經安排好了。就等著你按步就班地去做。
回到住處時,已是晌午,碧綠的法國梧桐樹上,掛著青青的梧桐果。父親就在躺在梧桐樹下的躺椅上,微微閉著雙眼,似醒非醒。
她輕輕地走過去,本想拿一旁的衣衫為父親遮上,可是父親卻毫無征兆地醒了。
“票都買好了嗎?”柳方域緩緩坐直了身子,搖著一把發黃的芭蕉扇。
“嗯,”柳汐妍在父親身旁的竹椅上坐下,“爹,您想不想去城隍廟逛逛,反正是明兒的船,今兒下午還有大半天呢。”她邊說邊從手包裏掏出了兩張回南城的船票,“你看。”
柳方域拿過船票放在眼前看了看,
“嗯,可是爹喜歡安靜,那種地方太鬧,爹不習慣。”其實,他是不想花冤枉錢而已。
此來上海,處處都需要用錢,估計,帶來的錢已經花得差不多了吧。
柳汐妍長長地吸納了一口氣,
“那好吧,那我就給爹彈幾支曲子解解悶兒。”一來這裏,她就看到了客廳裏的牆上掛著一把古琴。
父親的書房也有一把,是一把蕉葉古琴,隻不過似乎沒怎麼彈過。印像中,他摸那把琴還是好幾年前的事。
“嗯?你會彈曲子?什麼曲子?”柳方域有些意外。
他印像中,這個女兒從來不會碰什麼女紅,也不知道她會什麼琴棋書畫,不像她姐姐,多才多藝,除了喜歡看書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