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琴陣我就不去了……師父看見我,怕是不會高興的。”她囁嚅著唇,神情迷惘,頓一頓,語聲倏地堅定起來,“總之,屬下一定會全力以赴!”
嵐曜本有心追問,見她這幅神情,便不再問。隻寬慰了兩句:“盡力即可。若夫子肯見朕,自然是錦上添花,若不肯,也就罷了。不過是說出去臉上無甚顏麵而已。”
“諾。”她囁嚅著唇道,看不清表情,語聲卻溫軟。
劍陣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琴陣的難局又浮上水麵。琴陣陣如其名,撫琴即可,隻是辛夫子會在軒內聽琴,要琴聲入了他的耳才算合格。這就完全是看他本人的喜怒了,而一行人之中,嵐曜善棋,以棠善書,蘇轍善笛,裴舜欽善文賦,都沒有擅於撫琴的。由誰去掠陣還是個難題。眾人一一回憶著隨行的洛陽官員之中是否有擅琴者,幾乎令人窒息的靜默中,謝以蓴輕輕啟唇:“陛下,臣妾琴技尚可,若無人能應此陣,那麼臣妾就自告奮勇了。”
來時她便多了個心眼,知曉辛知微既然號稱天琴九劍必然愛琴,因此投其所好,帶上了南下途中唯一的一把“大聖遺音”,不承想,此時果然派上了用場。
以棠亦附和道:“是啊陛下,娘娘在閨中時,琴技便冠絕京畿朱戶。”
其實她方才便想向嵐曜推薦以蓴,但見他心情不是很好,唯恐波及到以蓴反而落得她對自己生怨,便知趣地沒提。
嵐曜聞之大喜,執了以蓴的手欣喜地問:“愛妃竟有此等才能?”
當著眾人的麵,以蓴又羞又窘,忙從他手裏抽出了自己白如柔荑的手,羞澀低眉:“……若陛下不嫌棄,臣妾願意一試。”
此事既議定,月落烏梢,嵐曜屏退眾人,各自安寢。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他便起來了,修沐焚香之後帶著眾人登上雲台。庾徽牙心知師叔不過是讓這位人君知難而退,見他猶不死心,也便由著他去了。自己則稱病不起,隻命院中幾個弟子陪同他們上山,自己卻不再陪同。
察覺到庾徽牙有意無意的忽視,嵐曜亦不惱。他素來待人寬宏,此時為彰顯自己禮賢下士、尊師重道自然也不會追究,相反,還派人送去了一大堆名貴的藥材補品,生怕院中學子不知道一般浩浩蕩蕩地送進了庾徽牙的居所。自己則一早登了雲台,屏退跟隨的一眾官員,隻帶了以棠幾個來到了劍陣之前。
守陣的自然還是遲岄,他仍盤腿端坐於昨日那杆細細的湘竹之上,青袂翩躚,衣帶當風,本又生得俊美,一頭柔緞似的烏發隨意用一枚月白色玉簪斜斜挽起,隨風輕揚於竹葉颯颯之中,風姿絕世,有如謫仙人一般。
“還是不死心啊。”幾個跳躍洞達的音符自他指尖跳躍而出,遲岄懶懶瞥一眼碧竹林下執劍的楚惜與隔得遠遠的嵐曜等人,薄唇微揚,頗覺有趣。
“少廢話。”楚惜話音冷漠地打斷了他,鋒利長劍在手中挽了個劍花,若青鷺一般衝天迎上,“師妹今日就再來請教師哥劍法!”